——“她”。
琴酒難以察覺地動了動眉頭,隔着帽檐望向了柏蘭德。
紅發男人臉上的笑容,仿佛一張焊在臉上、無法摘除的面具,連眼角上揚的弧度都與之前保持一緻。這樣的神情,讓琴酒無法确認對方的想法。
他在試探什麼?和“她”是什麼關系?
琴酒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柏蘭德對他與貝爾摩德之間關系的調侃。那一幕與現在的場景對比,幾乎形成了一種可笑的反差。
他本想給柏蘭德一個教訓。讓他稍微收斂下性格、不要太随心所欲——琴酒的下屬并不是組織的免死金牌。
……但這不代表他想插手對方的感情生活。
他們這行裡最容易引起争端的幾件事——金錢、兄弟、情人。後者的比例雖然遠小于前兩者,但同時,那也是最讓人避之不及的東西,沾了都說不清。
柏蘭德是在情報基礎下,對他和貝爾摩德進行心知肚明的調侃,可琴酒眼下卻不能确定,對方是否也是相同的狀況。
他沿着柏蘭德所指的方向望去,幾乎是一眼便看到了那個人。
地下酒吧的人并不太多,大多都還保持着低調,因此她在人群裡其實非常醒目。盡管有刻意地隐蔽身形,但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氣質,讓她好像一盞黑夜裡的明燈。
如果說貝爾摩德是外表豔麗、實際卻帶刺的玫瑰,那麼這個女人便是綻放于潮濕泥土上的水晶蘭。食腐而生、卻美得純潔無暇,柔弱無辜的眼神裡,隐匿着屬于獵人的鋒銳,仿佛在凝視着死亡本身。
……危險的女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琴酒一樣敏銳,但就算沒有感知到女人身上的矛盾,他們也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避讓,給對方空出一小片無人問津的領域來。
行走在黑暗裡的人們,對危險的感知出自本能,比誰都更信任自己的直覺。
琴酒看了一會,突然道:“她不屬于‘地下’,但她天生就适合黑暗。”
女人身上有一種矛盾的氣質,她像一隻生在城市、被家養的狼,生活塑造了平和的外表,可本性依然有着血性與暴戾。
在這種場合下,她已經盡可能地披上了僞裝,卻還是不自覺展示了最讓自己感到舒适的姿态。
一個天生的“獵手”,琴酒想。
柏蘭德挑起眉:“你想拉她入夥?”
琴酒并不否認這點。但他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柏蘭德,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比起一個有潛力但實力未知的對象,眼下在他手下、已經成為組織代号成員的柏蘭德要更值得拉攏,也不需要額外去考慮忠誠。
柏蘭德笑了,“沒關系。其實我也很好奇……”
他沒說下去,朝着琴酒一颔首,起身走向了竹下花衣。
伏特加注視他的背影小聲開口:“……大哥,柏蘭德好像真的隻是想讓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