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父親極端的漠視誕生,卻又承擔着母親極端的愛。在她幼年的記憶裡,鮮紅的血液是溫暖的,永遠伴随着母親輕撫她面頰的手——那正是母愛的具象化。她渴望一切代表“愛”的存在,無論疼痛、鮮血、死亡。
導演發現了她、呵護着她、引領着她,最後将自己作為貢品呈上。被精心供養的花,在他死後徹底綻放,又因為無法汲取營養枯萎。
然後森川愛死了,竹下花衣睜眼。
這連死亡也無法磨滅的情緒感染了竹下螢。他開始理解森川愛,森川愛也向他袒露自我。本該永遠消失在另一條時間線裡的過去,在這個世界裡煥發新生,直到……
直到有人告訴她——我願意愛你,隻因為你是你。
“蘭……”
花衣無意識念出了口。毛利蘭聽見了,側頭看她。
她緊緊握着對方的手,從知道花衣沒有痛覺,或者至少被金屬覆蓋的部位沒有痛覺後,毛利蘭就一直保持這個動作,好像生怕她逃跑似的。所用力度之大,幾乎要把金屬外殼都掐出印來。
竹下花衣被禁锢其中、動彈不得,但也沒有反抗,隻坦然受之。這副無所謂的态度,反而讓小蘭更擔憂起了她的情緒。
毛利蘭問:“怎麼了?”
竹下花衣看她一眼,搖了搖頭。
如今的狀态和系統預想自然是有所不同的,但竹下螢感到很滿意。他本體的意識沒有被污染,與其說被不存在的記憶影響,倒不如說他在玩一種很新穎的沉浸式RPG遊戲。
源自于這副身體的是自我本能,本能可以被順應,自然也能夠被反抗。而竹下螢選擇了放任。
既然過去是真實的,存在是真實的,與人之間的情感是真實的,那麼竹下花衣不就是真實存在的人嗎?
剩下的就交給她自己吧,竹下螢想。
“下一個做成正常的人類吧。”他對系統說,“人類不必被束縛在金屬之軀裡。”
【……您不必向我解釋。】
而且我覺得她挺自在的。系統默默想道。
竹下花衣也有屬于系統的一部分,他一直作為旁觀者觀望、
雖然不理解那些情感,但系統理解自己的宿主。宿主認為竹下花衣是真實存在的人……但這永遠隻能是唯心主義的論調。
缺乏了靈魂的軀體注定隻能算血與肉的集合,是竹下螢的存在讓她獲取新生。
但這沒有關系。
森川愛不能讓他滿意,那就換下一個。他從面闆裡獲得的能量還剩下很多,足夠讓他為竹下螢創造出一個真正的“人”。
【您有什麼要求嗎?】
“……那,做個好人吧。”
屬于竹下花衣的意識上浮,帶着點困惑與不解。她輕輕道,“蘭……想讓我做個好人。但怎樣才能算是好人呢?”
而竹下螢對系統說:“這也能給你我新的體驗。”
“讓我們親自感受,好人——應該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