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人們在欣賞枝頭的鮮花時,隻會想要親吻美麗的花瓣,輕嗅花的芬芳,而不會想要了解紮根在那黑暗中,那些滋養着鮮花,與蟲子和肮髒的泥土相伴的根系。
多麼危險的人啊……為什麼你不能和庸俗的世人一樣,隻關注枝頭的鮮花呢?
而即使在這種時刻,她目光深處依然镌刻着孤獨。
無論是他靠近她,還是她靠近他,她的心之壁始終無法被撼動。
看到他的眼神,小語憂郁地微笑:“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和我一樣的東西……所以,咱們以後誰也别說誰,都是臭石頭……”
祁煜:……
——冤家。
他腦子裡閃過這兩個字。
轉移話題戰術大失敗,失敗就算了,還被反将了一軍。
祁煜無奈道:“你還真是難騙。”
一代機但凡有初号機十分之一的心眼子,都不至于被ever耍得團團轉。
又難騙又難哄,栽在她手裡這輩子也是有了。
……不過。
祁煜目光漂移了一瞬。
小語評價他是臭石頭……好像也沒說錯。
雖然他現在對她的很多事都還不能确定,但有一件事他很确定,那就是——他倆互相搞不定對方。
他遲疑了一下,把手放在她腦袋上揉了兩把,别說,手感還挺好。
現在掰扯不清楚的事,還是等出去後再掰扯吧。
祁煜正色:“我們真的要去找德雷克他們了,你放開我。”
小語笑了下,順着他的話說:“沒錯,我們是該找德雷克了。以及——我是想放手,你别一直摸我頭。”
祁煜:“我沒有摸你頭,是你的頭自己找到我的手,真神奇!”
幾次轉移話題都慘遭失敗,某個活了幾萬年的老登決定耍賴。
小語一把掐住他的臉,學他的語氣:“我也沒有掐你,是你的臉自己找到我的手,果然很神奇耶!”
祁煜忍不住捏她的臉:“嘿呀你這個學人精,怎麼什麼都學我?你就不知道學點好的,比如……嗯?!”
他目光忽然一利,小語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他們身邊的濃霧翻滾,一抹寒光忽然從霧中刺出,在即将刺中她的那個瞬間——祁煜猛地将她撲倒在地!
她隻來得及感覺到臉上一涼,然後就是天旋地轉。
旁邊是個斜坡,兩人直接從坡上滾了下去。
祁煜緊緊地将小語擁入懷中,一路上不知撞斷了多少花花草草,擦過多少塊石頭,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
小語甩了甩頭,掙紮着從祁煜懷裡出來,急切地問道:“……你怎麼樣?!”
祁煜後背已經痛麻了,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血肉模糊,但他管不了自己,他爬起來先按着小語檢查了一遍。
因為有他護着,小語身上沒什麼傷,但覺得臉很涼,她摸了把臉,發現是血,滿手都是血。
她瞳孔縮了縮,迅速捂住臉。
祁煜:“臉怎麼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他想看看她的傷,小語卻反應很激烈地打開他的手,“很醜,不要看!”
這句話脫口而出,兩人俱是一愣。
尤其是小語,她似乎也沒想到自己反應會這麼激烈,腦子空白了一瞬。
随後,她避開他的視線,離他遠了些,把自己的傷處又往暗處藏了藏。
祁煜舉起手:“……好,我不看。但是你要告訴我,這傷是怎麼來的。”
小語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我們閃開的時候,那個從霧裡冒出來的東西刺中了我。”
鮮血不斷地從她的指縫間溢出,就算看不到,祁煜也完全能猜到傷口有多深。
祁煜:“……很疼吧?”
小語搖搖頭:“疼的是你。”
祁煜:“我不疼。”
他拉着她站起來,幽暗的樹林中濃霧不正常地翻滾,屬于流浪體的氣息蔓延開來。
祁煜很困惑:“這裡怎麼會有流浪體??……不過它好像受了重傷,連能量波動都無法隐蔽了。”
祁煜确認了一眼,把她往身後推,囑咐道:“被流浪體襲擊的傷不能耽擱,要立刻處理,否則會感染。你傷到的是臉,離大腦太近,更不能耽擱,你快點回去找安迪處理你的傷。”
小語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站穩後她回頭問:“那你呢?”
祁煜掌心燃起火焰:“等解決了這隻流浪體,我會繼續找德雷克,把他安全帶回去。”
小語咬緊了牙。
她不知道流浪體會不會感染自己,但她留在這裡确實幫不到祁煜,隻會拖他後腿。
權衡了一下,她轉頭就跑,頭也不回地鑽入黑暗的叢林。
見她終于走了,祁煜的表情瞬間冷了下去。他仿佛感受不到後背的疼痛,冷着臉迎上那團翻滾的濃霧。
祁煜:“一隻垂死的螞蚱,居然也敢跳起來傷人……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