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 我來看你了!你聽到了嗎——?”
她在呼喚他。
聲音跨越大海,穿越時空。
坐在咖啡館沙發上的祁煜蓦地睜開了眼睛。
他凝滞的思維和時間一起恢複了運轉,他一如既往地拿起畫冊翻看,但是翻了幾頁忽然意識到不對。
今天的咖啡館和以往不同,因為他的面前沒有任何人,既沒有始終待在一個位置的‘雨丘’,那片模糊的空間也消失了。
咖啡館依然除了他沒有其他客人……
但那總是不知從何而來的人聲和桌椅挪動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窗外海浪的聲音。
……不一樣了。
祁煜站了起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終于可以走出那個固定的路線,可以自由活動了。
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月光灑在海面上,也灑在他的身上。打開窗戶,潮熱的海風撲面而來,他第一次真切地看到星辰與大海。
咖啡館的時鐘開始走動。
嘀嗒——
随着秒針開始運動,窗外的月亮快速滑落,随後太陽升起,然後太陽再次快速落下,月亮升起。
世界一瞬間就進入了極速模式,他看到咖啡館中的電子日曆極速推進,平均一分鐘就翻過一天,外面也同步地在一分鐘之内走過一天。
祁煜驚愕地看着這一切,漫天星辰與地球的相對位置快速變化,在他的眼中形成無數弧狀的運動軌迹。
2024迅速地過去了,2025……2038……直到時間推進到2048年,日曆終于停止變更。
極速模式終止,星辰歸位。
嘀嗒——
咖啡館的時間如同脫節了許久的齒輪,終于齧合在這個世界正确的時刻上。
祁煜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沉寂如海的眼眸亮起,如朝陽升起時的晨光落入眼底,他凝望海的盡頭,問道:“是你來了嗎?”
下一瞬,祁煜站在艦船甲闆上,正雙手扶着欄杆,眺望大海。
他茫然了一瞬,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兒,随後他的記憶告訴他,雨丘在一周前失蹤了,他已經找了她一周。
他還沒想明白自己找人為什麼會找到萬裡之外的地方,就看到海面上就有小銀魚在跳來跳去,試圖吸引他的注意。
它們說,找到海神的愛人了。
*
門打開的聲音驚醒了祁煜。
估計是太累了,他等安迪取東西回來的期間本來隻是想閉眼休息一下,結果直接睡過去了。
好像模模糊糊夢到了什麼東西,但是記不清了。
安迪将他要的東西遞給他,望着眼前的一堆紙張、筆和膠水,他疑惑地問道:“這些,你打算用來做什麼?”
祁煜簡單解釋了一下:“用來說動小語的道具。”
安迪:“……但是她已經答應和我們一起出去了?”
祁煜:“你們最好不要信她。”
一看就知道沒被坑過才會這麼輕易相信,雖然三天前他也是一個德行,但他經過她無情的捶打已經不是三天前的祁煜了,他已經是十級資深傅學家!
無論小語說得有多好,反正他不信,他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對她的判斷就是:假的,隻是想把他們騙出去而已。
以這女人的固執程度,他才不相信她會聽到一個故事就感動得立刻動搖自己的想法。
她的心是完全封閉的,這是遭遇重創後的自我保護機制。
對付這種内心封閉的家夥,必須要有一個足夠重量級的足以撼動她内心天平的砝碼。
畢竟一個人的生命中,不會隻有創傷沒有美好。
祁煜也趕時間,他攤開畫紙開始作畫,頭也沒擡地對安迪說:“我隻需要一個小時,希望你們那邊速度也快一點。”
安迪不用他多說,一看這邊不需要自己,就去了另一邊,小語那邊的确更需要人手。
德雷克說謊也是越來越順嘴了,他說他們需要舉行驅魔儀式,光明正大地去倉庫照着清單搬了一堆東西,還在教堂裡神神道道地驅了一頓不存在的魔。
一行人帶着一堆東西離開時,教會一群神職人員簡直是喜極而泣,還送了他們一輛驢車拉東西。
祁煜和小語被綁在驢車上帶走,外面接應的齊格和熾天使看到更小版本的小語都很震驚。
然而這個更小版本的脾氣一點都不小,他們就多看了兩眼,就收獲了她懷疑的目光外加兩個不耐煩的白眼。
小語對他們沒記憶,但不影響她看他們不順眼,她懷疑地問:“你們也是救援隊的?”
德雷克回答:“不是,他們是彼岸的人,被我們抓了,現在和我們合作營救你們。”
小語皺着眉。
她想問為什麼不直接幹掉,比起和他們合作,明顯把他們幹掉更安全,他們逃生成功的概率也更大。
祁煜撓了撓她手心,小語回頭看他,就見他對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說話。
小語意會點頭。
的确,下黑手要出其不意,可不能提前預警。
然後他就一臉高興地把腦袋靠在了她肩膀上。
他現在是縮小版,靠在她肩膀上正正好。等之後變回大人,就沒法體驗這種感覺了。
小語:?
她慢半拍地低頭,對上了對方亮得能閃瞎她狗眼的明眸,他笑得明媚,像一枝倚在她肩上的火紅嘉蘭。
祁煜一臉無辜地眨眨眼:“我用眼神詢問你,能不能把肩膀借我靠一靠,你點頭同意了。”
小語:??
祁煜:“你人真好,以後也可以讓我一直這樣靠着你嗎?”
小語的冷漠臉逐漸裂開,一臉不可置信。
小語:“……你……!”
——臭不要臉,休想占我便宜!
她想這麼說,但說不出口。
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話她對别人可以脫口而出,但對他就死活說不出口……怎麼回事?死嘴快說啊!快動啊!
小語咬牙瞪他,耳根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