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她怎麼在這兒?!……關鍵是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這裡的啊!!!
小魚心底無聲尖叫。
他将身體伏得更低,眼中寒光閃過,反手摸向藏在衣服底下的水果刀,握住刀柄,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
紅衣女人好像很意外,她将手中的一團爛肉扔掉,鮮血淋漓的爪子掩住似笑非笑的紅唇,“呀!居然被看到了~”
血與碎肉還殘存在她的指尖,随着她的動作,鮮血塗抹上那本就詭豔的紅唇,仿佛那紅唇本就是用血染紅的。
“嘔!!”
小語看了一眼,又是低頭吐出一灘彩虹。
屋内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小語一直吐到胃裡空無一物才勉強停止了嘔吐。她擦去眼角的生理鹽水,捂住口鼻,盡量避免看到地上的東西,沉默地向後退去。
紅衣女人笑道:“打擾了人家的遊戲時間,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想走?”
小語:“……”
她的眼睛沒有離開紅衣女人,禮拜堂有兩道門,因為剛剛神父向外跑的原因,其中那個可以通往教堂外的門被紅衣女人堵住了,她隻好向另一個剛剛小魚進來的那扇門挪動。
小魚疑惑地想:小語這家夥怎麼不說話,被吓傻了?
然後下一秒他就想起來了,守則上明确地說過“在任何情況下,您都不得與紅衣女人交談,即使她主動與您搭話,也必須無視她的存在。”
難道隻要不與她交談,她就沒法對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嗎?
事實證明果然是這樣,紅衣女人見小語一直不搭腔,還退出了門外,便一臉無趣地大呼無聊。
小魚:……
忽然想穿越回到早上狠抽那個扔掉手冊一臉桀骜不馴的自己。
本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誰知走廊的那頭忽然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
小語陡然一驚,這才想起來她光顧着紅衣女人這邊的威脅,都忘記了剛剛主教墜樓身亡,勢必會驚動所有神職人員。
如果被人發現他們在這裡,不說越獄的罪名,光說主教身亡的鍋就很有可能直接扣到他們身上!
教堂外的那扇門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而通往教堂更深處的那側依舊空無一人。小語的神情突然變得急切,她急切地望向禮拜堂的某個角落,那正是小魚的位置。
紅衣女人已重新融入畫作,她那充滿惡意的笑容凝固在畫布上,與先前無異。
小魚知道自己不能再藏了,他從藏身的地方一躍而出,身法靈活地穿過桌椅,抓住小語的手就跑。
小魚邊跑邊問:“你什麼時候來的?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小語:“我一直在這裡等你。十二點,如果鏡中出現柳枝的倒影,那就代表鏡中會開傳送。”
小魚:“等我?為什麼?”
小語:“你不是要逃走嗎?隻是走出了監獄還遠遠不夠,外面那條河你遊不過去。”
小魚:“怎麼?裡面有食人魚?”
小語正準備回答,突然聽到前方走廊也傳來了腳步聲。小魚急忙打開旁邊的門,迅速将小語推進去,随後自己也躲了進去。
儲物間狹小逼仄,不過小魚和小語兩個孩子擠在裡剛剛好。
一群人急匆匆地從門前走過,叫嚷着要燒畫。
——燒畫?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然。
看來他們是要把紅衣女人待着的那幅空畫燒掉。
兩人凝神屏息,靜靜地等着門外的人群過去,誰知,門外的火光忽然停住了。
一個男人留在了門口。
他盯着門把手。
這裡原本是專門用來堆放雜物的儲物間,然而裡面堆放的東西已經太久遠,而且教會修了新倉庫,已經很久沒有人觸碰過這扇門了,門把手上甚至積了一層灰塵。
雖然他每天都會從門前經過,但每次看到把手上的灰,他都是處于一種想清理但是懶得動手所以就這樣吧的狀态。
但是現在,門把手那厚厚的灰塵上,出現了一個手印……
他靠近了門,門縫間透入的光線驟然增強。
小魚和小語的精神瞬間緊繃。
小魚默默掏出了水果刀,小語則是從身後的雜物堆裡摸出了一根撬棍,兩小隻發現對方和自己相似的動作,同時看了對方一眼——太黑了看不清——然後又同時扭過頭,緊盯着門。
對方的手搭上了把手。
小魚肌肉繃緊,就等對方進來的一瞬間将其秒殺,忽然——
一片詭豔的紅紗,在眼前落下。
濃郁的玫瑰香和血腥味同時湧入鼻腔,紅紗上的玫瑰浮動,宛如黑暗中陡然落下了一團血玫瑰,瞬間将他們籠罩其中。
一隻蒼白冰冷的手捂住他的嘴,将他用力地向後一拉——他和小語同時撞進了一個陰冷柔軟的懷裡。
男人推開了門,火把的光照進了儲物間——
火光穿透紅紗,将紅紗上的鞘翅紋路照得透亮,那紋路裡流淌的血液也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同樣無比清晰的,還有女人身上透出的刺骨寒氣,以及‘紅紗’輕觸肌膚時,如同一排針刺刮過的痛楚。
女人的下巴在他們頭頂,瀑布般微卷的長發同樣蓋在他們身上。擡頭看,依然看不清女人的樣子,她臉上的妝容比刷在牆上風吹日曬了三年的壁畫還要斑駁。
小語受不了這寒氣,不過幾個呼吸,也就火把往裡晃一圈的功夫,她的臉上就已經血色盡失,頭發、睫毛上開始結霜,身體無法控制地顫抖。
小魚悄悄側身,把她攬到自己懷裡。于是他們現在的姿勢就變成類似洋蔥一層包一層的狀态,小語被包在最裡面一層。
他雖然也覺得冷,但他的頭發上沒有結霜,可能他的身體比較恒溫……?
看來紅衣女人雖然無法直接對她造成物理傷害,但是可以用寒氣造成間接傷害。
小語擡頭看他。
她隻是單純地看着他,沒有困惑,沒有難為情,也沒有害怕,什麼都沒有,她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因此也沒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