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十分困惑:“為什麼?這個地方有什麼好?把你們用鐵絲網圍起來,把你們叫做異端,壞了規矩居然跳過懲罰直接關禁閉,哪怕在監獄裡這也是極為嚴重的懲罰,這哪裡是人該呆的地方?”
小語:“……外面的世界,就是人可以呆的地方了嗎?”
小魚呼吸一窒,沉悶的痛楚在心底漾開。
記憶的迷霧忽然撥開一角。
紅色……大片的紅色在水中如鮮花般綻開,随着洋流上浮。潮汐如同族群的哀歌一遍遍地在耳邊回響……
紅色浮上了海面,蔚藍色的海水被染紅,浪潮攪動着紅色,泛起肮髒的粉紅色與灰白色的浮沫。
小魚:!
小語聽到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頓了頓。從他身上,她感覺到了悲傷。
于是她也莫名地有些悲傷,她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外面和裡面,沒有任何區别。”
“……自由。”小魚的手指掐進了肉裡,他說:“外面有自由。”
小語:“自由……”她的臉埋進膝蓋裡,聲音悶悶的:“從來不存在。”
“我們每個人都背負着枷鎖……他人的期待,社會的責任,家庭的折磨,等等等等……自由隻存在于詩人的歌詞裡,存在于文學作品的幻想裡,而真正的普通人,沒有自由。”
小魚:“所以你能在這裡得到什麼?難道你認為失去了身體的自由,你就可以得到心靈的自由?……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兩種自由你都可以得到?”
小語:“……”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歎出,“我不想說傷人的話,這個話題我們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小魚:“為什麼不繼續說?我們很熟嗎?就算你傷害了我,這有必要對你造成心理負擔嗎?”
“你是不是想說——因為我什麼都不記得,所以才能說得這麼輕松,這麼坦然?”
小語:“難道不是?”
小魚:“他人的期待,社會的責任,家庭的折磨……我承認,這些我都不記得了,但我一定要想起來。我并不認為,承擔了那一切的我會變得不自由,那是我的一部分,無論是痛苦還是快樂,我都要去承擔,去面對。”
“而你,明明記得一切,卻選擇逃避。這裡沒有自由,沒有身體的自由,也沒有心靈的自由,你隻是在懲罰你自己!”
針尖對麥芒說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了。
一股怒火,在兩人心頭升起。
小語給氣笑了:“我沒有懲罰自己,你倒是像是來專門懲罰我的。一見面就害得我關禁閉,這仇我記一輩子。”
“你很了解我嗎?擺出一副懂哥的樣子就想唬住我?你知道我的什麼?你是我的誰?”
小魚:“你是我的——”怒極之下差點說漏嘴,吓得他趕緊捂嘴。
小語冷笑道:“什麼都不知道就教訓起人了,你憑什麼認為這裡一定會讓我痛苦?你憑什麼認為這裡沒有我想要的?”
小魚:“好,你告訴我,我聽着。等出去後,我補給你。”
小語:“……??”她疑惑,她撓頭:“不是?你有在聽嗎?你要跑自己跑啊,幹嘛非要拉我一起??求你别管我,我逃避我樂意,我在這裡爛死挺好的。”
小魚:“……”
他沉默了。
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拉她一起走。以他的性格,遇到這麼油鹽不進不識好歹的家夥,他應該第一時間發出嘲諷并表示好死不送。
但他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有種非常強烈的要帶她離開這裡的想法……
難道……
小魚倒吸一口涼氣,驚恐地想:難道這就是未婚夫の責任感?!
這種事情補藥啊!!!他還沒談過戀愛,不想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接受一個莫名其妙的未婚妻啊!!
男孩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和力氣,一股子怨氣和晦氣幾乎化為實質,從他身上飄起。
令人窒息的沉默,頓時彌漫在這個本就狹小的禁閉室。
小語嘴角抽搐。
她……她好像也沒說什麼傷人的話???
啊救命他為什麼噘嘴他為什麼一臉幽怨他不會要哭了吧?!
要……要哄一下嗎?媽的她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哄他啊?是他越界了,她隻是進行必要的提醒罷了!!
小語:“……光線移到牆壁中間時,外面會放飯。”
小魚:“……?”
小語:“可能是饅頭配鹹菜,也可能是面疙瘩。”
小魚嘴角抽搐:“你不會是在安慰我吧?”
小語:“……”
小魚驚恐道:“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