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退了幾步,手抓住平台的邊緣,卻忽然摸到了按鈕——那是平台升降按鈕。
祁煜毫不猶豫地按下,平台啟動,将他送去了上層。
黑泥在底下咆哮、嘶吼,它似乎不能進入傅秋語的視線範圍,隻能在底下焦躁地徘徊。
平台頂端到了,他的視野裡的世界恢複了正常,耳朵裡也沒有了耳鳴聲。
他來到傅秋語辦公室的玻璃門前,正想敲門,卻停住了。
這間辦公室隻有兩三個工位,其他地方都擺滿了儀器和資料。整個辦公室色彩非常單調,唯一的綠植就是放在資料櫃的頂端的幹枯的仙人掌。
這毫無生機,充滿機械的冰冷,連仙人掌都得旱死的辦公室,風格簡直和傅秋語一摸一樣。
辦公室黑黢黢的,她隻開了自己桌上的那盞台燈。那燈不怎麼亮,但是暖黃的光中和了機械儀器的冰冷,于是那鋼鐵的身軀上,也仿佛擁有了人類的情緒。
她坐在自己工位上,疲憊地撐着頭。
不知為什麼,祁煜覺得她的辦公室好像自成一個世界,玻璃就像一層透明的繭殼,将她包裹在内,别人輕易無法進入。
她神色露出幾分痛苦,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半晌,她打開抽屜,拿出藥罐,從裡面倒出兩顆藥,掰碎了和水吃下去。
随後她解開純白的研究服,搭在旁邊,然後松開襯衣最上面的扣子,以一個放松的姿勢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等待藥效發揮作用。
祁煜的手從門把手上放下來。
其實折騰了這麼久,要麼追人,要麼被追,他也有點累。但是更多的是心累。
連日來的諸多線索,一直讓他有所猜疑,但今天無疑是讓他的猜疑有了個确定的答案。
傅秋語身上有很多秘密,他很想像他們商量計劃一樣,找她确認他的猜想是否屬實。
但他又知道、恐怕在這件事情上,傅秋語的态度會很堅決。
其實傅秋語的破綻很多,隻是在這之前他一直沒有細想。
在他們被熊狼襲擊的當晚,她淋雨發了高熱,夢裡一直在說“再也見不到了”。
這句話其實可以有很多層意思可以解釋,但之後他試探了一次,确認了她的意思就是自己有再也見不到的人。
但救援隊發射信号煙花是在大約四個多小時後,她本人看到救援隊信上的時間,又要再過三四個小時。
也就是說她在近八個小時前就已經知道自己穿越了。
而且他猜測,傅秋語極有可能認識他。一開始不知道是在裝,還是真的沒認出來,但是至少,她現在認出他了。
打信号時,她給自己取了假名,但沒給他取,這不符合她一貫的作風,但如果是因為她知道“俞啟”是假名,所以下意識疏漏了,這就解釋的通了。
而黑泥又道明了雨丘的身份,更是印證了傅秋語不但就是雨丘,而且記得所有事這一點。
二十年前的人,怎麼會知道獵人小姐,還知道他們的關系?
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等他出了這次的異能量空間就找個機會試試,看傅秋語知不知道海神信徒和公主的事。
傅秋語靠在工位上休息,一動不動,祁煜以為她睡着了。但是下一秒,電話響了,她立刻清醒地立睜開眼睛,接通電話。
“喂,是我。嗯……13号基地實驗有問題?什麼問題?……好,我馬上過來。”
祁煜看她要出來,馬上躲在走廊陰影裡。
傅秋語戴上眼鏡,把衣服穿好,所有扣子扣得嚴嚴實實,然後帶着一個藍色文件夾出門了。
他正要悄悄跟上,誰知他剛跨出一道門檻,就踩到了草坪上。
眼前是一片芳草,無數紫色的雛菊沐浴在月光下,搖曳在晚風中。
小秋語坐在草叢裡,對着一叢雛菊棒讀:“邪惡,我必将戰勝你!”
她覺得氣勢不夠,站起來叉腰:“看什麼看,小心我扁你!”
“……”小秋語撓頭,疑惑道:“為什麼我說出來就一點都沒有氣勢了呢?”
祁煜:“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