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語又在紙上畫一個框,裡面寫着“異變出現”,然後用箭頭連接前面那個框。
祁煜這才發現原來她是在畫流程圖。
傅秋語:“異變并不是忽然大範圍出現的,它有個非常短暫的……”她仔細回想當時的場面,組織語言:“同化?感染?污染?總之是有一個向外擴散的過程。既然是擴散,那理論上就應該有個起始點,以它為圓心向外急速擴散……”
傅秋語:“我有個猜想,但需要實證。”
祁煜:“什麼?”
傅秋語:“擴散仍然在繼續,隻是速度變慢了。”
祁煜:“就像宇宙大爆炸那樣?……如果這是真的,這個島遲早也會被……”
傅秋語:“……隻是猜想而已。我們今天去東海岸做一個标記點,明天再去看。”
她頭疼地揉了下眉心:“我隻希望這個猜想不要被驗證。”
祁煜逐漸理解了她的思維模式,看到她畫下第三個框,他搶答:“該到我被瑪麗蘇物質石化,你來救我這段了吧?”
傅秋語:“不錯。由此可見,這種異變不但可以感染物質,也可以感染生物。我在海岸邊看到了許多被沖上來的死魚,也就是說,這種同化對所有生物都一視同仁,我除外。”
“你覺得,你和海水、魚類、樹木的共同點是什麼?而你們和我的不同點是什麼?”
“……”祁煜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問:“就不能因為你是天選之人嗎?”
傅秋語:“……”
她面無表情地看他。仿佛什麼都說了,又仿佛什麼都沒說。
祁煜立刻投降:“好好好,我認真回答。”
祁煜也被難住了:“因為你的時間不對?我們都是屬于這個時間的物質和生物,但你屬于24年前?”
但……總覺得很牽強。
傅秋語目光微定。她已經想到答案了,但這不是可以說出來的東西。
正如祁煜需要隐瞞一些事情一樣,她也有必須隐瞞的事情。
傅秋語平靜地把問題寫下來,說道:“想不明白,就暫且擱置。我們繼續往下推進。”
說着,她在紙上畫下第四個框。
祁煜已經漸入佳境:“接着就是我們在礁石區了。”
傅秋語:“十五分鐘的時間,可以讓原本不嚴重的感染部位恢複行動,但感染沒有消失,它仍然在繼續。并且感染嚴重的部位,并不會随着時間推移恢複感知,它會一直石化下去……我有一個猜想。”
祁煜:“你的猜想都蠻驚悚的。”
傅秋語:“小花生性格各異,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它們在變成那樣之前,是個人呢?”
祁煜:“果然很驚悚!”
他是完全明白了,與其說傅秋語是以時間為基礎的線性複盤,不如說是以時間為線性順序的信息集成,再以此為基礎提出假說。
這種縱橫交叉、發散性極強、跨越度極大的思維模式,換個腦筋不靈光的得直接死機。
祁煜:“那麼,你的論據是什麼?”
話一出口,祁煜就覺得自己變了。
他再也不是充滿藝術靈性的魚了!一張嘴都是屬于傅秋語的邏輯世界的人工智能味兒!
這對于藝術創作可是大忌啊!
傅秋語:“直覺。”
祁煜:“?”
他感覺自己可能耳朵出問題了,秉着科學嚴謹的精神,他又問了一遍:“什麼?”
傅秋語認真而大聲地說:“直覺!”
祁煜:“??”
他不可置信地說:“我談直覺的時候你和我盤邏輯,我談邏輯的時候你和我講直覺,有你這麼玩的嗎?”
“你說小花生可能本來是人,理由在那裡?證據在哪裡?論證方式在哪裡?”
傅秋語無辜道:“都說了是直覺了,怎麼可能有這些啊?我又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從哪裡蹦出來的,連他們組織名号都不知道,而且我們也沒能抓住一隻用來研究。”
“非要論證的話,我隻能說我在志怪小說裡見過類似的生物——紙人!你看那能動能跳能說話的,背後定有高人!”
祁煜:“越說越離譜了,你不是科研人員嗎?說好科研人員都是唯物主義戰士呢?”
傅秋語:“沒人說好啊?而且我早就辭職了,我現在是三流小說作家。”
她語重心長道:“思維不要這麼古闆,要開放,要發散,要有想象力,不然很不利于藝術創作的。”
祁煜:“???”
他,被獵人小姐初号機,指導藝術創作?
?????
祁煜給氣笑了:“好好好,你有想象力。那你倒是和我說,你到底為什麼覺得小花生是人?”
傅秋語:“原因很簡單——人外沒這麼陰險。……幹嘛瞪我?我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