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傅秋語之前,他對“柔弱不能自理”文學嗤之以鼻,甚至自己扮演柔弱不能自理的角色,屬實對該文學毫無敬畏之心。
現在的他逐幀研究。
畢竟獵人小姐不用真的保護假柔弱的他,但他是真的要保護真柔弱的研究員小姐。
命運的回旋镖會治服每一條壞心眼的魚。
冷靜了一上午,坐在這裡的祁煜,依然心緒難平。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清醒,是不是在感情用事……
但他就是覺得傅秋語就是雨丘。
證據,其實有很多。
傅秋語和雨丘的相似點實在太多了。
比如她們一個與深空隧道的始末有關,一個與瑪麗蘇物質災變的始末有關。
比如她們都仿佛被是災難召喚而來,對各自的災害有明顯的克制能力。
再比如……她們一個消失,一個出現……模樣、名字、喜好……甚至下意識觸摸他的動作都無比相似……
但這些說是證據,卻每一條都不能作為決定性的證據。
畢竟連契約都否認了她……
但退一萬步說,難道契約就沒有出錯的時候嗎?科學都說要有質疑精神,他們玄學側的就不能有嗎?
祁煜開始發散思考起來。
雨丘每次死亡後都會重生,但每次都有細微的變化,所以她們略有差距也很正常。假定這兩人是同一個人……他隻是假定!
假定她們是同一個人,那麼從時間上看,他之前掌握的情報就是錯誤的。
雨丘并不是所有人認為的起點,來自二十年前的傅秋語才是,她才是真正的初号機。
隻是傅秋語來到了這裡,那雨丘去哪兒了?難道她們交換了時空?
還有一點讓他覺得很奇怪。
傅秋語完全不知道Evol的存在,還說什麼地球上沒有這種東西。
他當時說自己有異能時,她的震驚和疑惑不似作僞。
可自古以來,異能力者的存在就不是秘密,雨丘的共鳴能力也是與生俱來。
……那麼,一定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情報。
比如,傅秋語的成長環境。或許是長期與外界隔離,才讓她連evol的存在都不知道。
想起她在高熱呓語時的眼淚,和最後憎惡的詛咒,祁煜目光失神了一瞬。
就算從個人情感……他也想了解她的過去。
因為長時間陷入思考,沒有轉動烤肉,等他反應過來時,糊味已經飄得滿山洞都是。
傅秋語過來接過他手中的烤串。
她的目光仍是有些躲閃,别别扭扭地不看他,她拿着烤肉坐到篝火的另一側。
把烤焦的地方切掉後,她在烤雞身上劃了幾道切口,撒上鹽,開始認真烤肉。
半分鐘後,祁煜看到她擡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然後她低頭,沒有說話。
又過了幾分鐘,她又擡頭看了他一眼,還是欲言又止。
但這次她還是沒有說話。
她原本自然上揚的嘴唇繃成一條直線,渾身籠罩着低氣壓。
祁煜心裡一涼:壞了,她怎麼又一臉要打他的樣子?
他狠狠反思。
仔細一想,他好像對她一直很沒有距離感的樣子……他的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不注意就……
…他現在解釋“對不起!我隻是因為懷疑你是我愛人的初号機,所以不自覺地想關心你!”還來得及嗎?
……好渣!好神經!
要他是傅秋語,非得把眼前這個渣男打飛不可。
傅秋語捏緊了拳頭,面無表情地第三次擡頭看他,目光中透露着視死如歸的決心。
這一幕,簡直就是昨日的兩人談判重現。但兩人的心緒已經和昨日完全不一樣。
祁煜如坐針氈,感覺自己和坐在被告席等待法官判決的犯人沒區别。
傅秋語目光深沉而凝重:“你……”
祁煜光速滑跪,“對不起。”
傅秋語愣了一下:“……?”
下一秒,她反應過來他到底在倒什麼歉,一些揮之不去的畫面瞬間想起,大腦轟然炸開。
她惱羞成怒地站起來,用烤雞指着他:“閉嘴!我讓你說話了嗎!”
一張嘴就是沒經過大腦思考的話,傅秋語說出來立刻後悔了。
之前醞釀要講的話,被祁煜這麼一打斷,她全都忘了。
她咬着牙,臉爆紅,在祁煜對面走來走去,焦躁地說:“都是成年人了,摸兩下怎麼了!又不是會死!”
“不就是确認夥伴精神狀态嗎?比起這種不重要的細節……在這種生存環境下,還能對夥伴不抛棄不放棄噓寒問暖關心健康,這種品德才更值得在意好吧!”
她再次用烤雞指着祁煜,大聲說:“以後不許你再提這件事!現在,向我彙報,你接下來是否有行動安排!”
祁煜戰術後仰。
他覺得她嘴裡的“細節”,對她來說也挺重要的。
這人在感情上似乎一片空白,受不了任何撩撥,特别容易害羞。
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擱那兒下了那麼久的決心,是想問他有什麼安排。
還巴拉巴拉暴風輸出了一堆……是想讓他别再愧疚?
也是……傅秋語對待别人的好意,嘴上不說,心裡在意得要死。或許比起她真正在意的東西,其他一切的确是“不重要的細節”了。
祁煜:“沒有安排。”
傅秋語點頭:“很好,那接下來聽我的。”
“這頓烤雞就是我們的午飯。十二點,帶着我們的衣服去湖邊洗浴……别看我,你也不看我們的衣服都成什麼樣了,又破又髒,不能穿了已經!而且我們也快馊了哥!”
“14點,你回來休息,晚飯我準備。又看我幹嘛?從我們流落到島上,你有好好休息過嗎?你的黑眼圈比熊貓還誇張。”
“晚飯時我會叫醒你,守夜還是需要你守的。”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突然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祁煜有種錯覺,那就是和她在一起時,他可以完全不用自己動腦。
初号機雖柔弱,但實在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