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
他頭疼地想:難道這招對她無效嗎?
難道對付抽象的人,就要用抽象的方式?
那完了,他恐怕這輩子都沒法像她這麼抽象。
傅秋語忽然沉着聲音說:“俞啟先生,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有話我就直接問了。”
她的聲線本就比一般女性要低一些,此時她好像心情沉重,說話聲線又更沉了一點。
祁煜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你問吧。”
傅秋語擡起眼眸,那雙銳利的眼睛坦率而認真地看着他,問:“我能信任你到什麼程度?”
祁煜的笑容僵住了。
空氣安靜了三秒鐘,祁煜才緩緩眨了下眼睛,接上自己因為對方突然打出的直球而斷掉的思路。
他那為了讓她安心,裝出來的笑容逐漸收了回去。
說她抽象,還真是一點都不冤枉她……
不是,一般人會直接問這話嗎??
難道不應該經過一系列試探後,确認對方對自己的确沒有惡意,然後在心裡列好信任等級,再根據對方的表現安排等級麼?
哪有人直接問的???這讓他怎麼回答???
這一下屬實給祁煜整不會了。
他頭一次為一個人、為一個問題這麼頭疼過。
如果真的以為傅秋語問這個問題是單純沒有心機,從而說大話試圖诓騙她,那就是掉入她的陷阱中了。
她絕對會徹底關閉心門,不再交付任何一點信任。
在祁煜觀察她的時候,傅秋語也在用那雙銳利、冰冷、像刀一樣的眼睛觀察他。
和祁煜經過歲月磨砺出來的冷漠不同,傅秋語的冰冷,除去自身經曆之外,更多是建立在常年與實驗打交道的理性上。
她從不交付信任,從不與人親近,她隻認邏輯的世界,隻認會客觀反應實際的實驗數據,隻認具有法律約束力的合同,并且鄙視一切盲目信任、盲目投入感情的行為。
但是就在今天,就在此刻,她突然發現,自己必須打破慣例,去信任一個認識不足一天的人。
天,這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也不知道怎麼才能知道對方的真實想法,所以她仔細思考之下,便決定做自己最擅長的事——直接問。
但重點并不是她的問題,而是對方的反應。
就像她無初次做實驗那樣:開啟樣機(問題),觀察運作過程(對方給予的反饋),記錄數據(分析對方的反應),得到結果(确認是否可以信任)。
她有足夠銳利的眼睛,足以讓她從對方層層的僞裝下得到真正想要的。
俞啟的沉默,令她心頭一沉。
接着,她看到眼前的這個男人,露出了從兩人認識以來,最明媚、最爽朗的笑容。
那一直萦繞在他周圍的,令她不舒服的氛圍,在這一陣陣的笑聲中煙消雲散。
他那漂亮的,像煙霞雲彩一樣的眼眸笑得彎起,看她一臉懵逼,噗地一聲,又笑出聲來。
祁煜笑着說:“傅小姐,你是我見過最狡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