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睛?楚荍有些懷疑地看向兩人,隻見扶蘇也朝她點頭,她這才半信半疑地閉上眼睛。
眼睛閉上之後,楚荍的聽覺加強不少。她好像聽見了小鳥啾啾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還很近。
“好了,睜開眼睛吧。”她聽見上明說。
啾啾啾!啾啾!
一隻不到巴掌大小的雛鳥蜷縮在上明手心,身上稀稀拉拉的羽毛有些濕,因為太小而完全看不出是什麼品種。雖然樣子看着有些狼狽虛弱,但是聽着還比較有精神。
“這?這小鳥你們在哪撿着的?”楚荍好奇的問。
“就在前面林子裡的一個小水坑,我們一走到那就聽見它啾啾啾地叫個不停。”上明用一根手指輕輕摸着小鳥的頭,一邊跟楚荍解釋,“我們以為它是從樹上鳥巢上不小心掉下來的,本來想把它放回去,但是樹幹太高太直,我爬不上去,就先把它帶回來了。”
“希望你不是嘗試之後才發現爬不上去的,嗯?”楚荍警告似的睨了她一眼,以上明的性子,絕對是嘗試過好一番發現實在爬不上去才放棄的。
“哎呀姑姑,當然不是啦,那顆樹我看了一眼就放棄了!”上明舉起手保證,又反手挽住楚荍的胳膊嘻嘻哈哈地撒嬌。
扶蘇本來饒有興緻地站在一邊,看到上明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才想起來自己的保證。“姑姑,我給她作證,上明這次有乖乖聽你話沒亂爬樹。”
“它叫的這麼厲害肯定餓了,我們去廚房找找有沒有什麼能喂給它吃吧?”
扶蘇笑着岔開話題,楚荍見上明沒有受傷也就沒再追究。上明這沖動的性子不是一時半刻能糾過來的。随後,三人便一起去廚房給小鳥找些吃的。
這日晚些時候,上明換了騎裝騎着馬在營地裡肆意地跑圈。
扶蘇和楚荍則惬意地躺在搖椅上,欣賞着上明帥氣的英姿。當然,還有那個舒舒服服縮在三人給它做的小窩上的小鳥——上明還沒決定好給它起什麼名字。
“公子準備好了嗎?回鹹陽?”楚荍狀若無意地問,試圖輕松提起這個扶蘇最終不得不面對的話題。
聞言,扶蘇沉默了一會兒,嘴角依舊凝着笑容,“所以姑姑知道了?”
“知道什麼?”楚荍的心抽搐了一下。
“玉佩的事。”扶蘇依舊沒有轉過頭,隻是看着上明。
這下輪到楚荍沉默了,扶蘇把玉佩随意丢在枕頭旁邊的瞬間就知道楚荍會知道。
她當然會知道,侍女收拾床鋪發現這枚玉佩肯定會來向她禀報。
“我六歲生病那年,巫祝告誡我此玉絕不可摘下,姑姑可知原因?”
這時扶蘇終于轉過頭,看向楚荍的眼神雖有疑惑卻依然清澈。
一時間,除了飛揚的馬蹄聲和啾啾的小鳥叫,二人之間似乎隻剩下了沉默。
當年扶蘇也問過這個問題,但當時楚荍隻是給了她也不太清楚的模糊答案,将當時發生的大緻過程告訴了扶蘇。那時扶蘇接受了她這個答案并且沒有多追問。
看來,楚荍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扶蘇全部都知道了。
突然,楚荍帶着驕傲和自豪笑了起來,她家公子真是長大了啊。
如果早上她直接拿着玉佩去找扶蘇問他為什麼把玉佩摘下,或許他還會相信她什麼都不知道。但是與之相反,她裝作毫不知情遮掩的樣子反而暴露了她肯定知道些内情。
楚荍欣慰地朝扶蘇伸出手,等到扶蘇牽住她的手才緩緩說道:“公子可還記得你六歲那年在甘府住的那一晚?可還記得姑姑說過什麼?”
提起那一晚,那些帶着天階月色、秋月繁星的回憶從記憶之海中翻騰出來。他怎麼會忘呢,那是楚荍第一次向他提起“金色的夢”。也是唯一一次如此鄭重如此堅定地向他提起那些話。
“姑姑說,如論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永遠、永遠都不會背離我。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牽住我的手。”
扶蘇一字一句緩緩說道,和楚荍那時說的話一字不差。握住她的手下意識用力收緊。
楚荍揚起笑容,眼睛是和那晚一樣的熠熠生輝:
“那時公子說,‘我信姑姑’。”
“現在呢?”
“公子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