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這樣吧,”喇叭最後發出一次刺耳的電流聲,然後冒煙徹底癱瘓。
五條悟興沖沖地扛起那棺材似的盒子。
“五條悟!”
他撒腿就跑。
“她要是跑了我們唯你是問……”
将那些氣急敗壞的聲音抛在腦後。
*
“A12區報告,禁戒線設置完畢。B4區報告,人群疏散進度達80%。D2區報告,發現二級咒靈,申請加派人手。C5區報告,發現不可進入結界,暫未查明結界條件,還需進一步、等等!咒靈、啊——”
“C5!”伊地知半個身子都撲在了控制台上,他反複按動帶有通訊标志的綠鍵,屏幕的另一頭卻半天沒有傳來聲響。
指揮車内,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關切地望向他。伊地知握緊了拳,忍着情緒,語調平穩地指揮,“繼續工作,不要停,立刻聯系咒術師,支援D2。”
鍵盤聲、電話鈴聲、鼠标點擊聲重新開始流動,伊地知直起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白光一閃而過,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滋滋——滋——C5區報告,觀測到咒靈自結界内出現并走出,疑似為單向傳送通道,可疑地面圖案已記錄上傳,報告完畢。”
“立刻打開圖片”,伊地知高喊,随即迅速反問,“C5,你現處環境是否安全”。
“沒問題,這家夥現在和我在一起呢。”
“這聲音...是東堂同學嗎?”伊地知大喜過望
“校長說關系到詛咒師,必須做好兩手準備,我就被踢到這邊來了。先不說這個,這邊的結界很古怪,隻能單向出入不說,強度也格外大,我懷疑這是澀谷咒靈出現的源頭。沒有咒靈操使這樣能随意收放出靈的術式,所以他們隻能用提前捕捉咒靈、然後臨時傳送這種笨辦法。”
“這豈不是說,隻要毀掉傳送陣,這次襲擊就會迅速崩潰?!”伊地知越說越激動。
“也許,前提是你毀得掉。”東堂在此頓了一下,“先說到這裡,有事。”
東堂挂斷了通訊,看向正從結界内緩緩走出的真人。他緩慢鼓掌,嘴角綻開一抹陰冷的笑。
“不愧是咒術高專的高材生,一下子就找到關鍵了,真是讓人沒法小瞧啊。”
“你是……之前那個咒靈。”
真人歪頭疑惑,“我們見過?”說完,沒等東堂答複,他便擺擺手,“抱歉了,我對無趣的人類向來沒什麼印象。”
“那可真巧,我對暈倒在我面前的咒靈可是格外有印象”,東堂挑起眉毛,嘲諷道。
真人收斂了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東堂,“我改變主意了,先從你開始殺起也是個不錯的序幕。”
“前提是你殺得死我。”
靜谧,然後是瞬間的爆發,兩道人影霎時拉長,運動的軌迹仿佛射出的絲線,不斷在這塊空間内交織纏結。東堂是結,不義遊戲連續發動,閃轉騰挪間,看起來像是多個東堂在同時移動。真人是線,灰白的身體蛇一般扭轉延伸,變形的手臂像一根鞭子狠狠抽向東堂的方向。
東堂被鞭子稍稍幹擾,腳腕被真人擦中,傷口處立刻傳來灼燒感與癢意。他低頭一看,就見腳腕處破開一個鉛筆粗細的口子,青黑色的血液石油般粘稠,一簇簇肉芽前赴後繼的生長。東堂心中一凜,心知這就是真人術式【無為轉變】的威力,能夠從靈魂層面扭曲他人肉/體,一般的防禦手段根本無效。
“東堂——”
東堂耳朵一動,隐隐約約聽到誰的呼喚,頓時喜上眉梢,“BROTHER!”
虎杖一個滑步,從天花闆一躍而下,帶起一路煙塵,精準定在東堂身前。
“沒事吧”,他一邊問,一邊警惕地盯向真人方向。
東堂一錘胸膛,“沒事。這咒靈不好對付,我們一起上。”
“不,我能抵抗他的無為轉變,我一個人來就好,你有更重要的事做。監督那邊确認了圖案,是大型單向定時傳送子母陣,在澀谷周邊發現了大量的傳送子陣,這是母陣,必須盡快毀掉。”
“我知道了。”
真人嘴角噙着微笑,耐心地等着他們對話完畢,“說完了嗎?”
那雙深不見底的灰藍色眼睛旁若無人地盯着虎杖,專注而深邃,“說完了的話,輪到我了。”
“真人”,虎杖咬着牙念出這個名字,緩緩壓低了身體。
“好久不見”,真人張開雙臂,像在隔空擁抱他。
有微風吹拂,那是東堂帶着輔助監管轉移的痕迹。真人眼睛一眨不眨,風帶起他蒼白的發絲,帶來不祥的氣息。
“你不去保護傳送陣嗎?”虎杖試探着發問。
根本沒有那個必要,真人的手臂化作長刀,閃爍着凜冽的寒芝。
“除了七月淨火,沒人能解開那個結界。”刀芒刺破黑芒,一閃而過的亮光中。虎杖瞥見了真人月牙兒般的笑眼。
“哪怕是我們自己。”
從始至終,那個女人都沒有考慮過退路,這是一樁有去無回的賭局,要麼在亂局中尋到進化時機,要麼埋藏在此。而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跟注。
作為咒靈,他有什麼好害怕的呢,隻要人類對人類的惡意不斷,他總會從泥沼中複生。
“生命,是死神服用的靈丹;
所以死神長生不老。”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