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将自己的手從真希手中抽出,“我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麼……”
真希沉默片刻,環起雙臂,有些頭痛。
“這樣,我換種問法,這個世界有咒靈嗎?”“什麼是咒靈?”“電線杆子上趴着的、下水道裡潛伏的、有詭異力量、旁人看不見的生物。”“那個原來叫咒靈?你也能看得見嗎?”
七月語氣上揚,頗有幾分驚喜。
“不,我看不見”,真希捏捏自己空蕩蕩的鼻梁,“這種咒力生物通常有術式,術式具有特殊效果,這個世界就是你的一個術式效果塑造出來的。”
七月撓撓頭,“可是我沒有術式诶。”
“你沒有?”“嗯。”
真希頭又痛了起來,“算了,别管術式不術式了,其他的事你出去之後自然會想起來。現在,先告訴我出口在哪裡?”
七月用那雙清澈無邪的大眼睛看着她。
……
“是在問我嗎?”
“還能有誰?”
“其實這一句我也沒太聽懂……”
真希倒吸一口涼氣,極力控制自己的脾氣。
七月看了看手表,“禅院同學,我很想幫上你的忙,但已經很晚了,我明天還要上課,得先回去了。”
真希嗤笑一聲,“你?在普通高中上課?數學學到第幾章了?英語老師的名字叫什麼?最好的朋友坐在第幾排?”
七月想了想,誠實地回答:“不知道。”
“這就是世界是虛假的證據。”
“不,這隻是因為我不認真聽課、不關心學校生活、也沒有朋友。”
真希:“……那你在學校幹什麼?”
“……混日子?”
真希氣急反笑,想罵人又不知如何罵起。最後,她隻能無力地揮揮手,示意七月快滾,自己則郁悶地一屁股在街邊坐下。
夏末,秋天的冷意已經漸漸浸染了空氣,七月握着自行車把手打了個冷顫。
她看向坐在路邊的真希,“禅院同學,今晚會下雨,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要不要先回我家坐坐?”
真希将頭埋進臂彎裡,“不用,快滾。”
七月無端被嗆,也不知自己哪裡惹到了她,隻得閉緊嘴巴,推着自行車悄無聲息的走了。
邊走,她邊回憶剛才與真希的對話。說來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她對這女孩卻有種說不出的親切。如果平常有人用那種口氣對自己說話,自己肯定會和她吵起來,這次卻沒有。兩人像是很久沒見的友人,疏遠中透着某種難以言說的默契。
空中的烏雲越聚越多,遮住月亮,墜下水滴。
下雨了。
七月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歎了口氣,掉轉自行車往回走。
真希還在原地,沒找地方躲雨,她打算用雨冷卻一下她發熱的大腦。
七月按住刹車,地上一條直線的水痕也在此停住。七月脫下外套往真希腦袋上一蓋,自己也在她身側蹲下。
“……幹嘛,”真希瞥了她一眼。
“上車吧,我房間裡還有多餘的被單”,七月勸告的語氣十分生疏。
真希歎氣,這是被單夠不夠的問題嗎?
她一把扯下腦袋上的外套,蓋回七月身上。七月将一半的外套分給真希,陪她一同蹲着默默淋雨。
真希不耐煩地掀開外套,起身,坐上自行車後座。動作之流暢,讓七月看得一愣。
真希敲敲坐墊,“不走嗎?”
七月笑了,她跨上自行車,載着這個從天而降的神秘女生往家裡駛去。
斜風細雨,昏燈如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