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南序的生活短暫地消停了一小會兒。
倒不是因為别人良心發現,而是學院的月度小考即将到來。
公子哥們再怎麼擁有無限精力,在學院高壓的教學模式下都得收斂幾分,端正好态度應付接下來的小考評定。
秋意的校園加上考試周的到來使校園更加肅穆。
南序抱着新寫完的作業準備去追還沒下班跑路的老師。
這位本節課掌管電磁場能量問題的老師非常忙碌,除了在諾伊斯學院任教,還在隔壁州top3的大學任教,經常一下課就去機場打飛的。
好不容易這回有了一個多小時的空餘時間,他告訴同學如果有疑問可以到他的辦公室找他。
南序擡手看了眼手表,加快腳步朝西側教學樓走去。
忽然橫生出一股力,從他的側面用力一推。
撲通。
秋季的水已經充滿寒意,刺骨的湖水瞬間灌進他的衣領之中,很快校服的布料吸水加重,拖着人往下沉。
城市的河靜靜途徑過偌大的校園,諾伊斯引入了流水,形成大大小小的人工湖。湖水不太深,草色和枝葉、浮萍相互交錯,令水面翠綠清透。
湖邊倒映出一張紅發卷曲、面容精緻的少年的臉龐,正在得意洋洋地拍掌大笑:“怎麼這麼簡單就被推下去了,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他盯住水裡的那個身影,浮力讓南序仰躺着在湖面上沉浮。南序的眼睛因為進水而痛苦地皺在一起,喉結滾動了一下,透綠的水波令他側臉的皮膚仿佛覆上了一層剔透的膜。
如果抛開落水的原因,光從畫面來看,靜谧得像一幅油畫。
“奧維,要不要幫他……”岸上的其他學生在看見南序過分平靜沒有掙紮的畫面以後,觑着紅發少年的臉色詢問,在奧維似笑非笑的威脅神情裡默默閉嘴。
好在南序自己上了岸。
寫滿字迹的作業紙有的還零星漂浮在水上,有的沉了底,也早就錯過了那位老師停留的時間。
南序一邊微微喘着氣,一邊對上衣着光鮮、渾身清爽幹淨的同學們。
除了個别之前找過他茬的熟悉面孔,還有新的面孔。
為首的這位紅頭發望向他的目光不加掩飾地嫌棄和鄙夷。
季淩恐同,但架不住有很多性别為男的愛慕者。
他們一邊小心翼翼在季淩面前掩藏好自己的心思,一邊在背後以一種互相厭惡互相纏繞的藤蔓相處。
因為彼此統一戰線的隐瞞,又達成了一種默契的平衡。
其中最出名的一位隐藏的追求者,是誓死捍衛季淩的擁趸,叫做奧維,紅發褐眼,非常好辨認出來。
原身之後校園生活很大的波瀾,奧維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奧維嫌棄地用手帕捂住鼻子,打量全身濕透的南序:“喜歡阿淩?想勾引阿淩嗎?靠你那張臉嗎?”
他的聲線還沒有經曆換聲期,偏向尖細:“故意丢了手機,讓别人撿到公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欲拒還迎?你的把戲我見多了,去年我才收拾了一樣套路的特招生。”
南序皺着眉撫摸自己碰了水的傷口,擰幹一點袖口的水,回頭可惜地看了眼泡在水裡的作業紙後,再沒有什麼其餘的動作,似乎在認真聆聽奧維的話。
感受到南序的惋惜,奧維在對方的注視下竟然微微顫栗。
他忍不住提高語調加快語速,一點一點逼近南序,不想放過一點南序會出現的難堪。
“你知道他什麼下場嗎?”
隻是提起那個特招生的名字,奧維的眼底閃爍着異常興奮的光,他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鑿進南序的臉龐,冰冷帶着鏽意。語氣刻意放輕,像蟲子咬過的糖心蘋果一樣甜蜜。
“他以為退學就是解脫了。其實不是哦,我讓他在外面體驗了治療同性戀的療程,把胳膊和雙腳固定住,一通電,人就會抽搐着失禁暈過去,沒幾次之後他就趴在地上像狗一樣哭着說,他改正好啦。”
南序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一點都沒有感到兔死狐悲的掙紮。反倒是周圍陪同的幾個學生皺眉交換着眼色。
這個神經病。
奧維嚣張跋扈,他們有時也不喜歡奧維時不時神經兮兮的癫狂,平時拿特招生取個樂放松一下而已,哪裡有跟他一樣追着人死咬不放的。
但奧維畢竟是現任内閣财政部部長的兒子,他們家族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南序曾經也算得上他們階層的,他們暫時不想像對特招生那樣做得那麼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