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她想清楚,青岐看着她這幅驚慌失措的神情,忽地笑道:“妖界不出兵了,冥界還出什麼兵?”
孟元怔住了,結結巴巴道:“妖界不出兵了?”
青岐将食指抵在唇前“噓”了一聲,壓下聲音道:“本座隻能告訴你這麼多。”孟元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瞪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青岐。
他不是要為着給洛華郡主報仇的嗎,如今他到底是和玄冥達成了什麼條件,竟能讓他退兵?她實在是想不通,直直地看着青岐又欲追問下去。但青岐顯然地不願再多說什麼,隻道:“你隻須在這兒乖乖待上幾個月便可出去,其餘的一概不必再問,知道了?”
孟元遲疑了一下,轉了轉眼睛後又換了個法子道:“你們不願讓我知道,這不打緊,可是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聽了她這話,青岐似乎有些疑惑,問道:“本座為何要向天下人交代?”
孟元沉默了。
她一貫來認為但凡是做到一界君主之位的人,除卻修為和謀略之外,定然要具有高尚的品德,方才能以德服人。譬如說玄冥起初雖是提了玄無劍血洗北陰殿,但自那之後治下卻未再動用如此直接的方式。
小的事便也罷了,這種耗時耗力的戰事,定然是要上下有些品級的官員都聚在一起商讨,才能定下決策,否則如何服人,又如何赢得民心?她毅然決然、理直氣壯地上下打量着青岐,質問道:“你難道不是妖尊?”
青岐挑了挑眉,道:“本座不是,難道你是?”
她又道:“那你如何向你的臣民交代?”
她本以為自己如此精妙的推斷定能讓青岐生出一些慚愧之心,未曾想這位妖尊反倒是看她笑話一般地笑了好一會兒,好似她說的是個天真幼稚的孩童之語一般地。
确然,在青岐的眼中,她的話同童言無什麼分别。他并不想在此處多費口舌,隻懶懶道:“若本座初即位,或許會向他們交代交代。至于如今,本座想交代就交代,不想交代便不交代,你又能耐本座何?”
聽罷青岐如此一串“交代”來“交代”去的,孟元默然了。果然她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度量這妖尊的思維,她忘記了青岐本就不是常人,于是便對從他口中套出話來有些洩了氣。
令她不解的是,難不成玄冥也如青岐這樣一般地随意,可她的印象裡他不是這般的人。
她如此将自己的困惑說了一番,青岐意味深長地看着她說:“你很了解他?”
孟元一愣,若要說了解玄冥,那便有些自誇自大的嫌疑。畢竟她同他相識不過幾千年,況且在這幾千年之前的歲月裡她隻在旁人的隻言片語中了解過他,甚至還以為他是個白發蒼蒼老态龍鐘之人。如今雖同他離得近,自以為知曉了他的一些脾性,但若要說了解,她或許還差了那麼幾分。
青岐見着她沉默不語,又問道:“你幾萬歲,又和他相識了幾萬年?”
孟元微張了張唇,嗫喏般地從唇中吐出一串并不清晰的數字,青岐似是嘲諷般的揚唇道:“那你憑什麼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
孟元一愣,心裡頭忽然湧起了一陣不知是悲傷還是惱怒的糾結情愫。青岐這話不讨喜,但他說得确實對,玄冥活了那麼久,她同他認識的時間,在他如此長的人生裡不過是滄海一粟,她又怎麼能光憑這幾千年的相處中斷定他便是這樣、不是那樣呢?
青岐見着她的秀眉微微蹙起,發現她心中似乎有些不太好受,這個發現卻令他的心中有些好受。
他早就對這二人之間的事兒頗感興趣,不如趁此機會敲打探問一番,于是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道:“莫說你,便是本座認識他三十幾萬年,也不會想到他會喜歡上你這樣一個兩萬歲的小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