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此物還有連通她心意的功效?
孟元蹲了許久,漸而覺得雙腿酸軟,便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她方看向仍蹲在地上奮力挖土的樂纓,目光卻被旁的東西吸引了去——
樂纓身後有絲絲縷縷的紫霧蔓延過來,狀如遊絲、輕如薄雲。
孟元蹙起了眉,下意識地想要拿月恒劍,卻發現手中空無一物。左手手指上的戒指再次燙了起來,孟元心覺有異,正欲喊樂纓時,自己的靈台忽然一片混沌,連帶着目光逐漸渙散。
一、二、三,二人雙雙倒地。
藏在樹後的兩個紫衣之人方才現身而出,相視一笑:“成了。”
妖界,狐岐神宮。
大殿裡燈火不盛,惟在外殿象征性地點了幾盞。燭火在一陣陣風裡搖曳,昏黃的光線逐一吞沒于重重疊疊的紫色紗幔。内殿裡再無燈燭,四周供着的碩大滾圓的夜明珠發出瑩瑩亮光,雖明亮,卻異常柔和。
光芒照射于那紫色的鲛绡帷幔上,再落于鋪滿了整殿的用曼陀羅漿汁染就的羅毯上,為内殿裡添了一絲妖冶、神秘的光影。
正東側設了一座,可将其稱為寶座,又或是榻。榻上斜倚着一人,神态慵懶。他并未束發,身上穿得也甚為随意,像是睡袍一般松散的衣裳,若是動作大些,胸膛間的風光便會大洩。
但這人好似并不在乎,或者說,他不必在乎。内殿裡侍奉着的宮女,一一垂首斂目。他覺得有些口渴,便擡手喚了一個近旁的宮女上來侍奉。
宮女捧着一盤深紫色的葡萄上前,恭恭敬敬跪在他身側,将玉盤高舉過頭頂,依舊垂下頭不敢多看,身體不自覺地打着顫。座上那人輕拿起一顆果子,捏在指尖賞玩了片刻,一雙細長上翹的狐狸眼微微地眯了起來,似是欣賞,又似是審判。
過了許久,他方才送入口中,輕咬下一半,青紫色的汁水從舌尖淌入喉中,那狐狸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光芒,微微地彎了起來。
但他将咬下的另一半放回了盤中,又懶懶地倚在了座上,忽地開了口,聲音不似尋常男子那般沉重渾厚,反倒有些女子的纖細悅耳,隻聽他說:“唉,又是這般次品。”
宮女霎時間慌了神,不慎将那玉盤打翻,她慌忙伏身磕頭,渾身顫得如風中枯葉一般。玉盤中的顆顆葡萄滾落下玉階,兩三顆遙遙地滾到殿中央跪着的二人前。
座上那人的視線随着那兩顆葡萄遊走着,最後在二人身上停了一瞬,又移回到身旁的宮女身上,一雙狐狸眼滿是笑意。
“你可知道本座喜歡什麼樣的果子?”
他開口說了話,語氣輕松而又略帶安慰之意,那宮女遲疑了片刻,卻仍是抖着身子回不上話來。狐狸眼睛頓時染上了幾分惱意,他似是嗔怪一般道:“本座要的是通體紫色的果子,而不是紫中帶青的,明白了嗎?”
宮女顫着聲回了話,座上那人卻忽地笑起來,笑得狐狸眼眯成一條縫,胸前的衣袍滑落至腹前,露出若有若無的曲線。他笑了好一陣子,餘音未消時卻懶懶道:“不中用,拉下去吧。”
那宮女頓時擡起了頭,驚懼地連連求饒,那外殿頓時進來了兩個佩刀侍衛,一陣利落地将她拖出了殿外。
“嘶,看到了本座的面容,那便連眼睛一并剜了吧。”
他用着極輕松的語氣說完了這番話,目光落到了跪着的那二人身上。這二人雖跪着,卻仍是昏迷着,隻用兩段捆仙索将他們縛着才做如此姿态。
他用纖長的指尖輕托着下巴,銳利的狐眼俯視着這二人。
幾個時辰前下面的人來報,有一天界寶物落在了崇吾山。天界寶物多了去,若是尋常之物,倒也不會有人刻意來尋。當那些個粗笨愚蠢的将士和他形容了一番此物的樣貌,他忽然覺得有點兒意思,現身到了崇吾山一看,竟是那定海劍。
可謂是天助于他,他正愁沒什麼好理應向天界開戰,如今這理就自己送上門來了。既是定海劍,便定有天界之人來尋。
座上這人收了目光,輕擡了擡手,道:“差不多了。”随即進來了二将,便是在崇吾山綁了孟元、樂纓的人。他們各拿着一罐子冷水向孟元和樂纓頭上澆去。
座上這人見此情狀,緩緩地閉了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