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雲淡風輕道:“他們二人在外頭,你要出去?”
她愣了愣。她向來覺得以他這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在自己的事兒上都不通,自然更不通半分旁人的風月之事。她狐疑道:“帝座也曉得霈安郡主和我師父的事?”
玄冥佯裝疑惑道:“本座隻是覺得,你們三人都在外面,太擠。怎麼,難道他們二人有什麼事?”
果然他是個不通風月的,連這點兒道道都看不出來,沒比當日在九華殿門口侍奉的曲言好多少。她有點兒得意起來,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正經道:“這事麼,不過是我等凡俗之輩才能體會的小事,帝座這樣境界高深之人,無須悟得此種東西了。”
這倒是她的實話,玄冥是斷了七情六欲的,就算聽到了這種事兒也不會覺得有意思。可歎人活到了如此境界實在沒有什麼樂趣,連聽八卦這種最原始的趣味都沒有了,真是可惜。
玄冥的态度倒不錯,他道:“本座的确沒看出來什麼,不如你為本座解一解。”
她便湊近了些,低下聲做賊一般地說:“霈安郡主對我師父有意思。”
“有意思?”玄冥亦低下聲說話,“什麼意思?”
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往常和她探讨八卦的都是姑娘家家的,如今竟要和他們冥界最高的尊神北陰大帝講這種事兒,說起來實在有些滑稽。她扭捏了一會兒才解釋道:“這個‘意思’便是指,霈安郡主心悅于我師父。”
“哦,心悅于。”玄冥颔首,“她心悅于他,心悅于又是什麼意思?”
孟元默了。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一會兒,見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又覺這人向來正經,不像是裝的,或許是真的在這方面不大開竅,便有些可憐他般地繼續解釋:“呃......這心悅于麼,就是說郡主欣賞我師父。”
玄冥作了悟狀道:“本座也挺欣賞你師父。”
“不對,這心悅于的欣賞之情是男女之間......”她一時卡了殼,說文解字一事是有些難為了她,畢竟,這事兒并非男女之間似乎也行。
想及此處,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讪讪地看了一眼玄冥。
玄冥被她這胡思亂想的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淡淡道:“看來本座的這個比方打得不對。”
比方,比方......她脫口而出道:“比方說畢昭郡主對......”
她立馬捂住嘴止住了話,打錯比方了。
玄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做出一副疑惑的樣子:“你是說,畢昭郡主對本座?”
她從指縫間流出一些聲響:“我隻是道聽途說,這個比方不對,我換一個。”
玄冥笑了一笑:“本座倒覺得很對,霈安郡主對蔺滄,好比就是畢昭郡主對本座。這倒是好懂。”
今日他頭一次露出笑容,竟是為着這句話。
孟元看着他罕見的笑容,有些恍神。許是先前她一直好奇畢昭和玄冥的關系,今日幾近是要得出答案,才如此恍然。
玄冥伸出一隻手來搭在桌上,側支着頭,甚有興緻地看着呆在眼前的孟元,道:“怎麼不繼續問了?”
她回過神來,讪讪道:“帝座的事,我不敢多問。”
玄冥輕快道:“本座準你問這一次。”
孟元聽他如此爽快,不可置信地“啊?”了一聲,搖頭道:“我還是不問了。”
這話在玄冥的意料之外,他道:“為什麼不問?本座準你問。”
她懇切道:“知道的太多,等日後帝座想把我解決了就不好了。”
玄冥的眼神忽然變得古怪,随即幹笑了兩聲:“既如此,那本座更要講給你聽,以備日後要解決你的時候還能有個由頭。”
她一愣,下一瞬就從椅子上彈起來想溜出去,未成想玄冥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扯至身前,比二人方才面對面坐着時更近。
她被這一串接連的動作昏了腦,如今站定時腦袋已是一片空白,他仍然支着頭氣定神閑地仰頭看着她,輕笑着說:“你覺得畢昭郡主心悅于本座?你說說,是怎麼個心悅法、欣賞法?”
她此刻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既沒想到要擲開他仍锢住她手腕的手,也沒想到坐回椅子上拉開距離,隻順着他的話讪讪道:“我不是郡主,我也不曉得郡主怎麼想的。”
玄冥将視線落到握着她的那隻手上,戴着那枚九幽玉戒指比初打好的時候瑩潤了些。
他輕聲道:“如若你是郡主,你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