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急着離開，隻是換了個姿勢，把椅子往後一拖，整個人仰靠在靠背上，閉了會眼。

窗外路人步履匆匆，有情侶吵着架，有帶着孩子的父母互相推讓誰該買晚飯，還有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站在街角打電話，聲音不大，神情緊繃像是剛從誰的秘密裡爬出來的人。

他盯着那個男人看了幾秒，對方卻突然回頭望過來，眼神裡沒有驚訝，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他在看。

今井宙撇了下嘴角，低頭翻了翻雜志，指尖卻無意識地在封底一頁反複摩擦。

那頁廣告上寫着：“人生有兩次死亡，一次是心跳停止，一次是被人遺忘。”

俗套，煽情，總會打動一批人。

他合上雜志，站起身。走出咖啡店時，路過那家攝影工作室，幾個少女正在自拍，旁邊還立着塊立牌，攝影師将舉行簽售會，“歡迎帶着你最美的一張笑容來赴約。”

今井宙側頭掃了一眼，覺得那攝影師的名字眼熟。

好像在哪聽過，又好像是誰提過。

但記不清了，最近記不清的事情太多了。

他在回家的路上繞去便利店買了一罐碳酸飲料，順便看了一眼留言箱。

他無聊開的吐槽網站。

偶爾會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紙條，有人說見過一個穿着公安制服的人深夜從廢棄旅館裡出來，有人說自己夢見過“星星掉進海裡”的畫面，有人幹脆留了串數字，沒有署名，沒有标點。

回到房間，他把易拉罐放進冰箱，坐在床沿，翻起手機通訊錄，停留在一個沒有備注的“？？？”的名字上。

猶豫了一下，沒點開。

窗外風吹過，掀起一角未關緊的窗簾，空氣中有種說不清的濕氣，像是暴雨前夜。

他忽然想起那個占蔔師曾說過：“你最近是不是總夢見下雨？那是你記憶的縫隙開始松動了。”

他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從不做夢。”

他隻是從不承認夢見的，是活人還是死人。

他靠在床頭，燈光斜照在半張臉上，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是那個聊天界面，對方終于回了一句：“查到了，你要确定你真想知道。”

今井宙看着那行字，手指懸停了幾秒，然後他把手機扣在桌上，站起身，走去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剛放進去不久的碳酸飲料。

懷念可以用碳酸促進酒精吸收的日子。

這世界上有些事情總是這樣，一口氣喝下去，才知道能不能回到過去。

啊，休息日就這樣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