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湛不知硯書心中所想,否則定要說他胡說八道:什麼心眼多,他那明明是急才過人!
但江懷湛現在可沒心思留意這些,他正用白瓷湯勺舀着陶絲窈給他帶的甜湯,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甜湯裡那綿軟白果和嫩滑雞蛋,
這般認真細品的樣子若是讓不知情的旁人見了還以為他在品什麼難得的珍馐佳肴呢
“嗯,味道沒變”
江懷湛無比心甜的想着
一貫淡冷的臉上,眼眸微彎溢出幾分波光粼粼的神采,俊雅如玉的面容愈發撩人心魄……
直到甜湯見底,江懷湛這才不舍得放下湯勺,片刻後輕輕招了招手示意硯書附耳過來,硯書當即會意湊到公子面前聽了一會後卻是面露疑色:
“公子您這從不沾粗活的手突然要做這個……您行嗎?”
“你家公子我堂堂男兒能說不行二字?有志者事竟成!”
江懷湛白了他一眼道,
硯書見公子都這麼說便也退下照辦去了,
不知不覺已至巳時,煦陽高懸于空中,伴着徐徐清風向大地投下一縷縷和暖日光,樹上的鳥兒迎風鳴叫,一陣陣清亮悅耳的鳥啼聲給明媚的春景增添了不少意趣,正是個讓人心情舒朗的好天氣……
此刻靖都城南的某個小院中,一個梳着婦人發髻,酥肩半露的貌美女子側躺在床上看着一旁熟睡的男子,一手輕輕撫上小腹,妩媚多情的眉眼間閃過一絲柔和。随即又被一片惆怅哀怨取代,
一手取出壓在枕下的錦囊,錦囊做工精細,隻是圖案奇特生僻看着不像出自靖元之物
她靜靜的注視了許久,眼底不時過一絲猶豫……
過了一會,見男子眼皮輕顫,女子當即斂起哀怨的目光,換上乖順柔情的神色,将錦囊重新藏于枕下後
見男子微微睜開眼便摟着他依偎了過去,嬌聲關切道:
“浔郎,你醒了……頭還痛嗎?可要喝醒酒湯?”
“你怎麼還在這?是嫌我送你出城時給你的盤纏不夠嗎?”
周浔遠看清身旁之人是誰後,便懷裡那個似渾身無骨一般嬌弱身軀推開。有些嫌惡道
浔郎便是我的命,人若離了命又何以存活
女子聞言瞬間紅了眼眶,連帶着眼尾處的那顆淡痣也微微泛粉,一副楚楚猶憐的模樣,
早就同你說過,你我不過各取所需的關系……如今這般我便是留不得你了,面對如此我見猶憐的女子,周浔遠卻依舊不為所動。望着她滿眼冷漠道,
“浔郎………我知道我出身低賤,配不上你,可你連你親生骨肉也不想要了嗎?”
聽着周浔陽如此絕情的話,女輕撫上小腹,眼神哀婉道,
這話一出,周浔遠登時擡起頭來望向她,原本漠冷的臉上布滿了驚愕與不可置信
而女子内心則是一陣刺痛:早在每個動情纏綿的深夜……周浔遠口中呢喃的那句窈窈中,她便知道眼前之人迷戀的不過是她這張臉,
可幾年如一日的恩愛纏綿也讓她生出幾分妄想,妄想着周浔遠隻是心口不一,其實心裡也是有她的。
如今周浔遠這輕描淡寫卻又無比絕情的幾句話,令她回想起昨日不顧她百般哀求,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送她出城時也是這般決絕,塞給她一袋銀子後便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那一幕幕在她心中回溯,足矣打碎她對這男人的所有依戀與僥幸,
一旁的周浔遠沒有注意到女子眼中那悲哀至極的神情,因為他此刻亦是心亂如麻……若沒有這孩子他大可将這女子送走且不會有任何愧疚猶豫。可現在她卻說她懷了自己的孩子……縱然他平日行事再鐵石心腸,不擇手段,也狠不下心來讓親生骨肉流落在外,漂泊無依
“姑娘須知天下攘攘皆為利來……若想留在你情郎身邊便必須證明你……于他有益!”
見周浔遠的神情有所動搖,女子心中一喜,腦海中閃現起她失魂落魄的出城時,有一算命先生模樣的男子攔住她說她雙目失神,眉帶愁雲,是心有郁結之象,她起初還當是什麼江湖騙子,
可算命先生卻能将她的生平福禍說的一字不差,她這才信自己是真遇到活活神仙了,活神仙給了她兩個錦囊,說隻要她照着錦囊中的字條所言,情郎必回心轉意,她行禮謝過活神仙後就要付賞錢,可活神仙卻擺擺手将錢退了回去,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不急不急……
随即便同她說了這番話,還說與她有緣日後遇到什麼難處都可來找他化解………而當她拆開第一個錦囊便看到了一個孕字,于是在她歡喜的去找大夫把脈确認無誤後,回了院子等周浔遠回來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盼他會因為這個孩子對自己心生憐惜,從而同意自己留下,
誰知等來的卻是一個喝的醉醺醺的他,不過現在說了好像也不算晚,
“浔郎,我不求什麼名分……隻求你接納這個孩子”
見周浔遠态度有所松動,女子便趁機攬住他的手淚眼婆娑道,說完便順勢往他懷裡倒去,
這一招退為進也瞬間讓周浔遠的心軟了大半,看着那張與心中魂牽之人相似的臉足讓周浔遠露出癡迷之色,
可那氣韻神态的細微差别也在告訴他:眼前的女子不是那個人,
那人雖然性格嬌怯柔弱,卻不會輕易落淚,也不會這般示弱取悅他,
周浔遠心下歎息擡手掙推開了想依偎在他懷中的女子,語氣淡淡不帶一絲情感道:
“那你便留下好好安胎吧,隻是切莫再到處亂走了”
他故意将亂走二字咬的極重,心思細膩的女子自是聽懂了他的話外之音忙含淚點了點頭,
“萱娘,隻要你乖我便不會容不下你”
見她如此識趣,周浔遠自然樂得安慰一下,擡手替他擦掉眼尾殘留的淚珠,柔聲喚着她的名字安慰道,
“妾生如浮萍,浔郎憐愛才有了居所,你便是我的天,我的地,讓我如何都可以,隻求你别棄我而去”
女子靠在他肩上低眉順眼道,流落風塵多年,萱娘自然知道什麼樣的态度才能讨男人的歡心,
周浔遠自然也不能免俗,眼裡對她的滿意又多了幾分,伸手撫過她眼尾的那顆痣時似有意動,正想溫存一二,可随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便從床上起身,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邊往身上套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