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還是見不到女兒歸家的馬車,隔壁縣到淮泉府最多不過一兩個時辰的功夫,
眼下已然是超過了,饒是一向沉穩的蘇徵遠也按耐不住,在心裡琢磨着要不要讓腿腳快的家丁去前面探探消息時,
一架紅楠木制的馬車在三三兩兩的随從婢仆簇擁下,自西面的鄰縣方向馳來,蘇雲瑱見狀自是喜出望外,不住的伸長了脖頸朝那馬車看去,蘇徵遠不似兒子這般激動,可一向平靜無波的眼眸裡也難掩期待和溫柔,
待馬車行駛至蘇家父子面前,而蘇家有眼色的下人也在車廂下方擺好了馬凳,随行的将車廂的簾子拉開,左側随行的婢女将車廂的簾子撥開,一個身着青衣的□□懷抱着個雙眼懵懂清澈的女娃娃,展現于衆人眼前,自然便是蘇盈玉母女,在婢女的攙扶下緩步下了馬車,
下車的間隙小陶絲窈也觀察面前這兩位她要稱之為舅舅和外祖父的人。
舅舅蘇雲瑱今日一身藍金刺繡海波錦袍,生就一雙好看又多情的桃花眼,此刻的俊朗臉龐上更是如春風般的笑,和煦之餘又不失爽朗。很容易便讓人卸下心房。
手中輕晃着一把白玉折扇更顯少年意氣
而站在他身後的蘇徵遠鬓發斑白,穿着一身深棗色暗繡衣袍,面容沉肅不怒自威,但從那端正深邃的眉宇間隐約可見其年輕的俊美,雖衣着簡素,但别在腰間的那塊清透又不乏古樸的羊脂玉佩便可彰顯其身份不凡
“舅舅嘛,笑得特别親切”
“與娘親一模一樣的好看”
“外祖父也好看,隻是闆着臉不說話有些可怕”
小小的陶絲窈内心暗評道,
“兄長,我不是來信說歸時不定,無需來迎我嗎?你怎麼還讓父親一起在此處等我?這日頭猛烈,父親怎受得了?”
蘇盈玉看到父親與兄長一同在此處等她,心裡自是倍感溫暖,但嘴上還是忍不住對蘇雲瑱嗔道,
“阿玉,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讓爹别來的,可他不放心非要跟來,我能怎麼辦?”
蘇雲瑱知道妹妹這是心疼老爹,便笑着反駁,而後對眼睛滴溜不停的好奇打量着四周,模樣甚是可愛的小陶絲窈張開懷抱道:
“來~~先讓我抱抱小窈窈,我這當舅舅的都好久不見她了”
在從妹妹的懷中順勢接過了小侄女後,小陶絲窈雖然有些怕生,但看着眼前這個她該稱為舅舅的人,有着那張與自家娘親有幾分相似的臉,與生俱來那份對至親的親近和信賴,使她對眼前之人少了幾分畏懼,乖巧的叫了聲:
“舅舅好”
蘇雲瑱聞言歡心不已。也對久未謀面的小侄女自然稀罕的很,一時逗她将她舉過頭頂,一時又問她喜歡什麼,說淮泉府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改日就帶她去逛個夠,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自家老父親那雙方才也想伸出去的雙手又默默收回,看着他的眼神變得愈發沉郁,大有火山傾覆之兆,
“哼!要不是你二十好幾了還日日不着家,我何須操這心?
且說今日這日頭這般大!你還将她晃來晃去的,這麼小又體弱的孩子怎受得了?!”
蘇徵遠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和樂融融的模樣心裡吃味不已,終是忍不住冷哼道
蘇雲瑱聽了父親的話後,連忙将小侄女放在地上站穩,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小陶絲窈沒有因為他剛剛的動作而有任何不适後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小聲嘟囔着:
“還不是你天天要把我扣在帳房裡算那些陳年老賬,算的人頭暈想吐,我又怎麼會想逃出家門?”
“嘴上嘀咕什麼呢?是男子漢就大聲些!”
蘇徵遠見兒子這般模樣不用去細聽都知道他嘴裡沒有好話,于是直接地去一記眼刀道,
“沒…………沒什麼,我在誇爹您英明神武,說什麼都對!”
蘇雲瑱特别識時務的閉上了嘴,自家的老爹一向重女輕男,對妹妹阿玉尤為寬容!對他就是嚴苛到了極緻,小時候他淘氣,老爹打起他來那叫一個毫不手軟,帶刺的藤條都打斷了好幾根,如今雖說他長大了,老爹沒有再對他動手。但骨子裡的畏懼還是在的
蘇盈玉對自家兄長和老爹這般已是見慣不慣,隻當這是增進兩人感情的一種方式,也在一旁掩唇而笑,随他們去了
站在二人中間的陶絲窈看着舅舅臉上的表情,隻覺得格外熟悉,可年紀小詞彙匮乏的她,又不知該如何形容,隻覺得像極了那次在恬恬家裡養的那隻小錦毛鼠看見了野貓時說縮在籠子裡一動不動的模樣,
“哦對了!還沒給外祖父請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