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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被這一聲“不對”中斷了。

淺野實前兩句叫得大聲，看到網另一端，裁判椅上站着的一裁視線投過來，她又恢複了溫和的模樣：“對不起，我太着急了。”

她将手掌合到身前小小地彎了下腰，笑容腼腆又滿懷歉意。

裁判的眼睛是判罰的第一标準，但在比賽過程中，再怎麼火眼金睛的裁判也會失誤，這也是職業賽場推行視頻回放技術挑戰的原因。

當球隊對裁判的判罰不滿時，教練可以上前向裁判施壓，重要的不是辯駁到這一分，而是向裁判展示“我盯着你”的不退讓态度，讓裁判判罰更加仔細考量。

但教練過多幹擾比賽也不行，表完态後最好立刻退讓，将考慮和辯論的時間留給裁判和雙方隊長，否則很可能會吃幹擾比賽的黃牌。

武田老師跟上來和裁判道歉，白鳥澤的齊藤教練也走了過來。

淺野實順着這個台階回到場外，澤村接過她的話頭：“我們的教練和隊員都覺得可能是先打的手，裁判先生看看要不要再讨論一下？”

若是先打牛島的手再打标志杆，白鳥澤攔網出界，烏野得到這一分，21比19。

若是先打标志杆再打牛島的手，烏野扣球出界，白鳥澤得到這一分，20比20。

兩分的分差或者平分，還是局末關鍵分，這個判決至關重要。

二裁詢問的視線投向牛島，畢竟田中的這個扣球若是打手，他應該會有觸感。

牛島究竟回複了什麼，淺野實沒再關注。

她合上眼腹式深呼吸了兩次，又活動僵硬的肩膀和脖頸，調整好情緒後睜開眼，日向瞪着眼睛呆愣愣的表情出現在視野正中央。

裁判可以說是球場上真正的“王”，對裁判大吼淺野實，讓日向突然想起之前某次午休，威脅别人“卸掉你的下巴”的模樣。

“淺野同學……？”他有些戰戰兢兢的。

“嗯，”淺野實也略顯尴尬，吐了吐舌頭，“我回來了。”

四位邊裁加上二裁都聚集到了一裁底下，不超過一段暫停時間的讨論後，判罰重新出爐：21比19，烏野得分。

“淺野居然把這分搶回來了？”吉野歎為觀止。

還是第一次看正式排球比賽的新聞社社員沒見過這場面，惡補了排球知識的谷地努力安撫自己的小心髒：“誤判也是有的，二号位離主裁最遠，二裁又是地面視角。”

但不管怎麼說阿實也太有勇氣了！如果是她絕對不敢打斷比賽和裁判叫闆……

谷地心中面條淚，又說服自己：阿實的目标可是教練！像烏養教練這樣成熟可靠的大人一定也會這樣做的！

她點着頭朝身側看去，大驚：“教練？！”

烏養教練已經石化了！！！

“沒、沒、沒、沒……”雙目放空逃避現實的烏養系心結結巴巴。

對他的後怕感同身受的嶋田：“沒吃黃牌實在太好了。”

泷之上的心态更積極，他對烏養這副不争氣的樣子笑出了眼淚：“系心，你的學生比你大膽多了喂！你要不把教練的位置徹底讓出去吧？”

“你少多嘴！”烏養系心惱羞成怒。

一旁，已經完美融入烏野應援團隊的月島明光長舒一口氣：“雖然突然叫停比賽風險很大，但不得不說是一步好棋。”

他的語氣飽含震驚和歎服，吉野問：“因為我們拿回領先優勢了？”

“不僅僅是領先，”烏養的腦袋終于回歸正常運轉，“就算裁判不改判我們也不虧。”

他後知後覺地品味到這一招的好處，邪惡的鲨魚牙重新露了出來：“我們現在兩次暫停都用完，這一分的打斷其實是一次利用規則的小暫停！”

吉野看看烏養又看看場下：“可是我們又沒有回到場邊布置戰術？”

“暫停的時間隻有30秒，”嶋田為她解釋，“實際上布置戰術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打斷節奏。”

比賽氛圍的強大之處，不在球場上親身經曆一番很難形容。

領先局順風順水，像是進入ZONE一樣越打越開；逆風局束手束腳，仿佛越做越錯陷入泥沼。

牛島上來後烏野被連續追分，雖然沒有像之前白鳥澤落後時那樣頻繁失誤，但隊員們進攻卡殼是事實，若是讓這個“得不了分”的急躁繼續下去，心理失衡隻會越來越大，之後再怎麼布置戰術都無法執行了。

況且，淺野實的這聲“不對”充滿意外性。

這種意外或許可以将白鳥澤的精神集中狀态打散些許，同時将烏野從沉悶的卡輪局勢裡拉扯出來。

比如東峰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怕，淺野好可怕。”

“什麼可怕，多虧了她我們現在還能領先。”澤村譴責地拍了王牌一下，然而頭上的汗顯示着他的色厲内荏。

——淺野吼一聲“不對”就不用管了，他可是拼盡全力才能貌似平靜底氣充足地和裁判對視交流！

烏野隊長内心崩潰。

田中則驚喜于改判的結果：“我的得分差點就被看漏了！”

驚喜完又扭頭問影山：“影山你也太強了，居然看得那麼清楚。”

影山：……

天才二傳手嘴唇翕動，像是想吐出一個“對”，又因為内心的掙紮而無法開口，臉色逐漸猙獰。

影山糾結的樣子看得田中都後悔說這句話了，月島嗤笑：“國王大人根本就沒有看到吧。”

田中迷茫地眨眨眼，西谷敬佩不已：“不愧是影山，你撒謊撒得面不改色，我和龍都完全相信了！”

“阿谷同學！”田中手忙腳亂地制止，偷瞄高處裁判臉色：不要把“撒謊”說得那麼大聲！

“撒謊”的箭頭狠狠戳在身上，影山胸腔顫抖，艱難道：“但，結果是改判，是先打的手。”

二傳手從未有過音量如此小的時候，月島幸災樂禍的神色愈發明顯，影山怒而反問道：“月島，如果你攔網感覺碰到手了但裁判沒判，難道你會主動跑出去承認嗎？”

然而月島并沒有這麼重的包袱：“裁判沒看到是裁判的問題，我為什麼要承認？”

“！”影山遭受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