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着,加涅主動遞過來一張潔白的紙巾,友好得像是一位禮貌的紳士。
甯芙看了看加涅,又看了看紙巾,然後接了過來。
加涅低垂着頭,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足以讓他以一種高高在上的角度注視着甯芙,對方的身上籠罩着一層淡色的陰影,皮膚白膩得像凝固的牛奶,眼睛很大、睫毛很長,漂亮得跟所有Alpha會喜歡的Omega如出一轍。
加涅用打量的目光看着甯芙擦拭嘴唇,她的唇瓣和嘴角泛着一種不同尋常的淡紅色,那是嘬吻留下的隐秘痕迹。甯芙用紙巾擦拭着殘留的口紅,卻讓這種顔色看起來更加豔麗了。
“您是來特地提醒我記得塗口紅的嗎?”甯芙忽然說。
加涅看起來像是被這種說法可愛到了,他搖搖頭,微笑着說:“我撿到了一枚耳環。”
話雖這麼說,但他完全沒有做出要歸還物品的動作。
“伊祖說那是你的,正好我準備休息一下,宴會實在太吵鬧了……”說到這裡,加涅故意停頓了一下,他看了看甯芙,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緊閉着的門,英俊的臉上露出了看熱鬧不嫌事大、讓暴脾氣的人感到惱火的表情。
“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加涅故意問。
甯芙眨了眨眼睛。
甯芙的反應完全不像是一個被不小心撞破秘密的人,語氣略顯輕快:“當然沒有。”
她臉上的笑容甜美又可愛,仿佛散發着蛋糕奶油似的香氣,哪怕再鐵石心腸的人面對這樣純真的笑容也會心軟。甯芙保持着這樣乖巧無辜的表情,将手中擦拭過口紅的紙巾規規矩矩地折疊了兩道,隐去了這上面淡紅色的痕迹。
緊接着,她像塞鈔票打發侍應生一樣,将折好的紙巾塞進加涅胸前的西裝口袋,然後又把溫熱的掌心貼在那上面。就這樣,甯芙摸到了他的心髒。
“如果您沒有偷看的話,就不算打擾。”甯芙笑眯眯地盯着他,說。
加涅挑眉,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獅子突然被力竭的食物反咬了一口——很冒犯,但他出乎意料地沒有生氣,而是順着她的話想起了什麼,視線長久而沉默地停在她的嘴唇上。
還是很紅……有點腫了。
有濕潤的水光。
沒有擦幹淨嗎?
舌頭也是紅色的,但是會淡一點……
加涅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冷不丁地漏了一拍,仿佛擰緊的水龍頭裡滲出了一滴水,這滴水悄無聲息地滑進了甯芙的手裡。
甯芙握住了這顆水滴,于是說:“心突然跳得好快啊,薩布洛家的少爺。”
“你也想舔嗎?”
甯芙問。
加涅:“……”
加涅沉默了一下。
好吧,原來不是一隻快要力竭的食物,是獅子看走眼了。加涅在心裡想着。
片刻後,他不置可否地歪了下腦袋,将雙手懶洋洋地舉起來、同太陽穴齊平,又往後禮節性地退了一步,從他身上投下的那層淡色陰影也随之離開了甯芙的身體。
“無意冒犯,小姐。”加涅決定裝作視而不見。
這本身也不是什麼大事,丈夫出軌、妻子不忠的事情在上流階層比比皆是,他七歲那年就看見父親在易感期時會帶一些陌生面孔的Omega女性回家。
母親對此熟視無睹,因為她也有好幾個被媒體津津樂道的漂亮情人。慢慢地,他也變得漠不關心。
保持适當的好奇心和無動于衷是成年人的美德。
成熟的Alpha會在必要的時候懂得知情識趣,不然會讓生性敏感又多疑善變的Omega厭煩。出于某種家庭因素的考量,加涅很樂意做一些在不同性别者眼中博得好感又無足輕重的事情。
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Omega小姐雖然無足輕重,但最好還是别自找麻煩。
通常情況下,加涅是一個樂于釋放友善信号的人。
聰明的甯芙自然接收到了這個信号——她原本還想着,對方的精神力等級過高,像以往那樣直接修改記憶的做法似乎不太能行得通。
甯芙又對他笑了笑,然後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她那輕盈又輕快的身影讓加涅想起了飼養在水缸裡、旁若無人遊曳的一尾魚,每次喂食時,他的目光總是被閃閃發光的鱗片、搖曳擺動的尾鳍所吸引。
那條魚總是離群索居,對他愛答不理。
起初,加涅因為這條魚的美貌和特别而對它格外關照,有時候甚至能盯着它看上一整天。但一周後,他就捉住那條魚漂亮的尾鳍,将其丢進了垃圾桶裡——主人的耐心總是有限度的。
加涅的視線一錯不錯地落在甯芙身上,跟着她緩緩遊動。
然後他就看見甯芙輕輕側過臉頰,舉起細白的食指按在嘴唇上,她那飽滿的唇瓣因此出現了一丁點細微的凹陷。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