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德穿上了筆挺的西裝，領口微微敞開，身材勁瘦高挑。他漆黑的頭發往後梳，還用了點發膠，質地稍硬的發絲泛出别樣的光澤。他毫無遮掩地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深邃的五官，卡魯耶格一脈相傳的金色瞳孔像是在閃爍着銳利的光，看起來完全就是矜貴又驕傲的小少爺。

紀德邀功似的問：“餓了嗎？吃東西嗎？”

甯芙點頭。

紀德變魔術似的拿出來一塊蛋糕。

甯芙開始旁若無人地嚼嚼嚼嚼嚼。

自從分化之後她的食量變得越來越大，甯芙覺得這可能跟精神力消耗有關，盡管沒有感覺饑餓，她也必須适當進食以便保持精神力活躍。

吃得多多，身體棒棒。

甯芙微微鼓起臉頰，像個倉鼠，她速度飛快地嚼嚼嚼吃完蛋糕，轉頭眨巴眨巴眼睛，又問：“還有嗎？沒有吃飽。”

紀德光站在一邊看她吃東西就看得津津有味，聞言，仿佛從魔術帽裡掏鴿子一樣又拿出來好幾塊小蛋糕。

甯芙繼續嚼嚼嚼嚼嚼。

吃到一半，甯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不是跟大哥在一起嗎？怎麼待在這裡？”

紀德朝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甯芙順勢望過去，看見不遠處有兩個人正在交談，宛若吸引行星環繞的恒星那般被衆人簇擁着，其中的黑發青年自然是伊祖，而另一個是一位金發碧眼的年輕人。

對方寬肩窄腰、身材高大，深色西裝布料包裹下的身體顯現出遠超普通Alpha的卓越體格，他半垂着頭，懶洋洋的樣子像隻正在眯着眼睛曬太陽的獅子。

半長不長的鉑金色頭發被胡亂抓在腦後束成小辮，散漫的碎發映襯出那張英俊、俊美、完美的臉龐——看起來很昂貴，像雕塑之類的藝術品。他衣袖半挽，露出蜜色的皮膚以及小臂上的刺青，蛇一樣的黑色尾巴纏繞着經絡明晰、健碩的手臂，蜿蜒而上，沒入衣料裡，鱗片栩栩如生。

“大哥跟他們談論的事情我完全聽不懂啊，什麼基因生物改造工程、靶向藥物幹預……”紀德不滿地嘟囔着。

甯芙聽懂了，說：“加涅·薩布洛的母親是聯邦生物基因工程的推進者，到現在，基因藥劑提供的人體改造功能雖然已經趨于穩定，但是早期的基因工程改造會對人體造成不同程度的畸形和變異，尤其是戰争時期，接受改造的百分之八十都是軍團的Alpha士兵。”

“激進反對者抵制生物基因工程，不僅是出于倫理上的考慮，也是在極力抵制人類基因池被污染……在這種情況下，研發靶向藥物治愈改造者的畸變，就顯得很重要了。”

“正好薩布洛家擁有全聯邦一流的生物制藥産業，那可是未來的商業藍海啊。”

破壞者和治療者都是同一個人，就相當于既是兇手的同時又是警察。就這樣，金錢從左手流到了右手。

真好啊，有錢人會變得越來越有錢。

紀德再次露出了聽不太懂的、呆呆的表情：“……”

甯芙咬住蛋糕叉子，冷不丁地說：“好大。”

紀德：“？”

紀德的表情更呆了，他完全跟不上甯芙跳躍的思維。

比起這些繞來繞去的東西，他更在意甯芙那沾了點奶油的唇角。

紀德幾乎看入了迷，他偷偷在心裡面想了好幾遍該如何自然地、緩慢地替甯芙擦去嘴角的奶油，伸手的一瞬間又忍不住紅了紅臉。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上去的時候，甯芙忽然被人握住肩膀、拉開距離，讓他的動作落了空。

紀德眼神裡流露出惱怒和不耐煩，等他看清楚來人時又隻能啞火，乖乖地收拾好表情。

紀尋森去而複返，他的目光沉靜而溫和，沉甸甸地落在年輕Alpha的身上，幾乎要将對方洞穿。

“今天第六星區的烏列少将也難得赴宴，他是你的叔叔，平時對你疼愛有加。我以為你會趁此機會找他讨教一些實戰經驗。”

紀尋森平靜地看着他，說：“你現在很閑嗎？”

紀德張了張嘴，又抿唇。

“我有些不舒服。”紀尋森看向甯芙，一本正經地開口道：“陪我去休息下吧。”

*

一進到休息室，紀尋森猶如蛻了皮的蛇一樣緊緊纏在甯芙的身上，捧着她的臉，去親她圓潤的唇珠和嘴角。

自從被甯芙單方面冷落之後，紀尋森像是無師自通般掙脫了某種桎梏，但是隐隐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他仿佛患上了嚴重的饑渴症，渴望着甯芙的皮肉和身體，就像那是他賴以生存的土壤。

甯芙認為這是他長久的性.壓抑所導緻，而自己恰好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釋放壓抑的對象。

甯芙抓着他的頭發往外推了推，纏綿的銀絲從兩人的嘴唇之間垂下。

甯芙動了動水紅色的嘴唇，又用那種習以為常的、喜歡捉弄人的态度對待他，說：“哪裡不舒服呀？”

“這裡……”紀尋森的眼睛霧蒙蒙的，他捉住甯芙的手，讓其覆在自己脹痛的胸口上。

甯芙：“好像是有點腫。”

“那這位病人想讓醫生怎麼幫助你呢？”甯芙動了動，細白的手指就陷進了柔軟的布料裡，像被吸住了一樣。

紀尋森吸了口氣，被刺激得不輕，眼眶都紅了。他用濕潤的嘴唇不停摩挲甯芙的臉頰和嘴角，低聲說：“小芙醫生，幫我揉一揉好嗎……”

甯芙好心地幫助了這位病人。

然後病人跪在她面前，壓低腦袋，用黏黏糊糊的親吻表示感謝。

甯芙靠着沙發的扶手，自己提着裙擺，層層疊疊的類似裙擺柔軟得像雲，她自己也像踩在雲上面，搖搖晃晃的，又被人掐着腿根扶住了。

黏黏糊糊地接吻，黏黏糊糊的水聲。

濃郁的柑橘味和玫瑰味道的信息素混在一起，稠得快滴出水，空氣淨化系統不得不加大馬力工作。半晌後，甯芙臉紅紅地放下裙子，盯着紀尋森水光潋滟的嘴唇目不轉睛。

對方仍舊跪在地上，沒有起來，仰着癡态畢現的臉看她，像奴隸侍奉君主一樣，有一下沒一下地用胸部蹭着她的小腿。

甯芙看着他，踩了上去。

可憐的人夫深深吸了口氣，終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淚水裡藏着狂熱和快樂。他緊緊地貼上去，抱住甯芙的腰，将高燒不退的臉頰貼在甯芙的小腹上。

“我、呃，買下了瑪姬的一個月時間，唔……”

哦，瑪姬。

是甯芙喜歡的明星，那個宇宙歌姬。

他斷斷續續地說着，氣息不穩、喘得厲害，說話的聲音像是在哭。但甯芙并不心疼他，明明他是過于快樂才會這樣的。

“她會在莊園裡、唔，唱歌，”紀尋森接着說，“……隻給你一個人唱。”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

說到這裡，他徹底沒了聲音，隻有微顫的尾音。

……

離開太久也不合适。

不過紀尋森那副沉浸在欲望裡、久久不能回神的模樣看起來有點糟糕，現在并不适合出去。甯芙隻好給他擦幹淨身體，又給他打了一針抑制劑，他臉上的潮紅才退下去了一點點。

“卡魯耶格家的小姐真是溫柔又貼心。”甯芙覺得自己棒極了。

她拍拍手，準備離開這間休息室。

結果剛打開門，就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影。

加涅·薩布洛正站在門外，頂上的燈光打在他年輕、英俊又略顯慵懶的臉上，長長的睫毛落下一扇陰影，将他的眼神襯得晦暗不明。他的臉上保持着堪稱模範的、優雅的微笑，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惡劣的興趣，像獅子在觀察力竭的食物。

他興緻勃勃地看向甯芙的身後，一股淡淡的信息素味道從裡面傳了出來。作為Alpha，他很容易分辨出信息素裡的信息——求偶、快樂以及無法被徹底滿足的空虛。

甯芙面不改色地關上門，隔絕了這股氣味。

“小姐。”

加涅的聲音溫和、禮貌、動聽。

他看似善意地提醒甯芙：“你的口紅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