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芙逐漸理解了一切。

于是她關掉個人終端，有模有樣地感歎道：“唉，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嗎？”

甯芙問系統：“你知道聯邦生物基因工程嗎？”

關于這項工程，甯芙隻知道其起源人類和蟲族的戰争，一開始面對集體意志空前強大、繁衍速度驚人又堪稱宇宙殺戮兵器的蟲族，作為宇宙開拓者的人類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在戰争過程中人口銳減二分之一。

很快，聯邦政府就破譯了蟲族繁衍的關鍵——蟲母會掠奪宇宙其他種族的基因，加入自己的基因庫。聯邦政府的科學家模拟了這種基因融合的過程，并啟動了聯邦生物基因工程，研發了直接作用于人體的異種基因藥劑，加速了人類的□□進化。

戰後，聯邦生物基因工程受到了很多倫理非議和責難，但是戰争的勝利和榮耀掩蓋了一切。

到現在，聯邦政府已經建立了龐大而完整的宇宙生物基因庫，并且生物基因工程也衍生出了更多的科學研究體系……甚至“黎彌·修奈德”的出生，也是基因工程的産物。

系統：【啊，聯邦生物基因工程？我知道啊，是原著設定的世界觀。】

系統：【但是作者着墨不多诶，她沒想太多，隻是單純想搞人外，嘿嘿。】

甯芙：“……”

甯芙：“呃，那沒事了。”

她看了一眼新聞照片上，紀尋森那張低垂着的、滿是柔順馴服的臉，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

她決定親自去看望出院回家的繼父。

應該是繼父吧？她名義上是海拉夫人的養女——盡管海拉夫人不一定記得她了，海拉夫人養起來的子女、寵物亂七八糟的一大堆——而紀尋森是海拉夫人的配偶，從家庭關系的角度來說，對方的确是她的繼父。

甯芙很有禮貌。

甯芙去探望的時候，還捧着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插花作品當作禮物。

甯芙使用權限打開書房大門時，紀尋森正在家庭醫生和護士的幫助下做着康複訓練。

他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消瘦了一些，微微拱起的背部凸出單薄的骨骼線條。在護士的攙扶下，他行走得緩慢、平穩，再加上他臉上慣會裝模作樣的端莊神情，不太像是一個被打穿了膝蓋骨、正在做康複訓練的人。

家庭醫生第一個注意到甯芙走了進來。他正好是之前甯芙初次分化時給她診治的那位醫生，因此他認出了甯芙，并微微點了下頭，說：“你好，小姐。是來看望紀先生的嗎？”

紀尋森反射性地看向甯芙。

緊接着他面色一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度、過于緊張，漂亮蒼白的臉蛋再難以保持妥帖的端莊，浮現出一絲惱怒和難看。

紀尋森咬牙，用氣音說：“……出去。”

紀尋森看見甯芙就會立刻想起那些足以令自己一輩子蒙羞的畫面和記憶，他倉促地命令道：“讓她給我出去！我不要看見她！快點！”

但是家庭醫生和護士卻都一動不動。

甯芙在決定讓别人倒黴的時候，自己的心情往往就會很好。

她現在就心情很好地低垂着頭，用手指撫過精心打理過的花瓣，開口說：“不行。”

原本攙扶着紀尋森的護士加大力氣，像是對待犯人一樣鉗住他的手臂和動作，護士面無表情、目光無神，機械般地重複道：“不行。”

甯芙從花簇中抽出一隻嬌豔欲滴的玫瑰。她一邊湊上去輕輕嗅了嗅，一邊說：“我隻是來看望您的，表示關心而已，這麼緊張幹什麼？”

家庭醫生偏過臉，眼珠子盯在紀尋森的臉上，目光卻沒有在看他，聲音同樣機械地重複說：“小姐隻是來看望您，表示關心而已，不必這麼緊張。”

紀尋森：“……”

紀尋森表情愕然，他眼神震驚地看向甯芙，喃喃道：“你……”

……是精神力。

但這怎麼可能呢？紀尋森思緒錯亂地想着，明明她隻是個劣等D級偏下的Omega，絕對不可能有這麼高的精神力天賦。

甯芙很快就打斷了他的思緒——她朝面色蒼白的紀尋森遞出玫瑰，嬌豔欲滴的花瓣輕佻地拍打在對方的臉上。

如此粗魯、不禮貌的動作讓紀尋森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但他隻能忍耐着。

甯芙用眼神示意他将花接下。

正當紀尋森擡手的時候，他聽見甯芙冷不丁地開口問：“海拉夫人也送過你花嗎？”

沒有。

當然沒有，海拉從不會送這種東西給他——花能值幾個錢？他收到的禮物比這種東西貴重數千萬倍不止，星艦、莊園、礦脈、高等宜居星球的所有權……他已經應有盡有了，何必要在意這種廉價的、随處可見的、窮鬼才稀罕的東西？

紀尋森本應該拒絕，但他卻鬼使神差地接了過來——一個念頭在他的腦子裡一閃而過：老實聽話，别惹她生氣。

紀尋森不受控制地想着：她到底想幹什麼？

甯芙哦了一聲，又開口說：“看來是沒有了，那我再送你一枝吧。”

甯芙又從花簇中抽出了一枝，這次是百合。但這次紀尋森接過的時候，甯芙卻反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甯芙的力道很輕，但卻讓紀尋森立刻僵住了。

她臉上還帶着微笑，她非常年輕，比他小了快十歲，已經年輕得過頭了，又非常漂亮、可愛，身上總是帶着一股香氣——那不是Omega的信息素味道，而是從年輕的皮肉、骨縫裡透出來的、讓人失神的香氣。

沒有錢、沒有地位、沒有權勢，從貧民窟出來的寒酸養女，在此之前紀尋森甚至記不得她的名字——但是甯芙握住了他的手腕，力氣很小、沒有說話、連多餘的眼神也沒有，紀尋森卻不敢掙開她的手。

紀尋森隻知道要聽話。

甯芙摸了摸他手腕内側的皮膚，輕飄飄的目光往下移。

聯邦的醫療技術手段相當發達，被子彈打穿膝蓋這種程度的傷甚至不會留下殘疾，隻是紀尋森Omega的體質讓他很難在短時間康複而已。

甯芙眨眨眼睛，說：“紀先生，我送給你的傷口呢？已經愈合了嗎？”

紀尋森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臉色僵硬。

“把腿露出來，給我看。”

說到這裡，甯芙頓了頓，片刻後才親昵地摸着紀尋森的手腕，甜甜地說：“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