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存得當，私人書房裡的溫度很低。

紀尋森衣着簡單得體、面料舒适考究，他放松悠閑地坐在椅子上，渾身散發出溫和的、令人親近的獨特氣質，這跟他以往出現在聯邦星網快訊影像中永遠端正、一絲不苟的形象稍有區别。

跟已進入衰退期的海拉夫人比起來，他很年輕，甚至年輕得過了頭，但跟剛剛分化完畢的甯芙比起來，又充滿了穩重、沉靜和不易察覺的壓迫感。

他長得很美，容貌昳麗，跟紀德有幾分相似，但是屬于Omega類型的漂亮，多看一眼就讓人念念不忘、魂牽夢繞。

他有一頭不長不短的黑發，或許是剛剛沐浴過，顯得些許濕潤和略微卷曲，閃着柔順的光澤。此時，他正用一雙綠寶石似的眼睛閱讀光腦。

在電子屏幕的閃爍中，甯芙注意到一滴淺黑色小痣安靜地綴在他的眼角下方。

甯芙還發現他看的，正是自己給紀德完成的預備課程作業。

好吧，被逮到了。

“為什麼外置骨骼戰甲絕大部分采用振合金屬材質？”紀尋森冷不丁地問。

這種簡單的問題根本難不倒甯芙，她回答說：“因為振合金屬材質堅不可摧的同時又具備高延展性，高度契合空間折疊技術，并且天然對精神力具有親和性，不需要神經鍊技術就能被人體精神力吸附，所以即便是低等級士兵也可以使用作戰。靈活便捷，操作技術比駕駛機甲簡單。”

紀尋森：“很聰明。我問過紀德同樣的問題，他至少‘這個’‘那個’了十分鐘。”

“不過我也不需要他能答得上來。”紀尋森操作光腦，屏幕立刻變換，投射出一份戰甲設計草稿圖，他聲音冷淡地說：“我隻需要回答問題的人能老老實實為他做事就行了。”

甯芙：“……”

紀尋森又說：“我見過你十六歲生日那天給聯邦外置骨骼戰甲設計大賽的投稿，那個比賽由紀氏軍工科技全資贊助，每三年舉行一次，第一名的設計會被紀氏軍工科技設計部采納投入産生。”

“你十六歲那年的比賽，我正好受邀作為評委參加，其他評委都很喜歡你的參賽作品。”

“其實我也很喜歡。”

“你很聰明，”紀尋森擡起眼睛，碧綠色瞳孔透出無機質似的冷漠，“但卡魯耶格不需要一個比紀德更聰明的孩子。”

紀尋森微笑，隐藏在他溫和外表下的壓迫感漸漸滲透出來，說：“更何況，你的聰明還用錯了地方。”

投影再次切換，變成了甯芙從紀德身後環抱住他的畫面，兩個年輕的孩子看上去親昵、密不可分。

“其實我之前思考過，就算我把紀德送進了華納大學，也需要有個人替他處理好學業和考試，否則憑借那孩子的頭腦，很難回應外界對卡魯耶格和紀氏軍工科技繼承人的期待。”

“但是那孩子昨天跟我說，想把你一起帶進華納大學。”

說到這裡，紀尋森聲音停頓了一下。他美豔昳麗的臉上浮起更親切的微笑，數日前，他參加慈善活動時，就是用這種微笑面對活動現場試圖貼着他的褲管、觸碰他衣袖的殘疾兒童。

紀尋森開口道：“看來你很不甘心分化成Omega。怎麼了？不喜歡我特地給你挑選的學校嗎？”

“真遺憾，那可是我的母校。我都已經為你寫好推薦信了。”

“現在看起來，似乎溫娜小姐的授課水平不足以擔任你的家庭教師，你比她聰明多了，還知道使喚紀德幫你完成看不上眼的Omega必修課程。”

“從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邊吧。”紀尋森擡眼注視着甯芙，就如同在看一株喜歡卻又不是很合心意的盆景，他的目光猶如鋒利的剪刀，掠過甯芙時仿佛在思考該剪去哪些多餘的地方。

紀尋森微笑着說：“好好學習如何變成一個合格的Omega。”

【……】

察覺到甯芙情緒變化的系統，此時此刻已經不忍心再看了：【……救命啊！救命啊！】

“好的，紀先生。”甯芙露出甜甜的微笑，乖巧配合，聲音像塊甜蜜的小蛋糕。

“我現在就可以開始學，畢竟才剛剛分化成Omega，我還有好多不懂的地方呢。如果您能親自教我，當然感激不盡。”

甯芙一邊打開個人終端，一邊說着：“溫娜小姐告訴我，通常分化期結束後的一個月，Omega會迎來自己的第一次發.情期。發.情期的Omega會分泌相當濃烈的信息素吸引Alpha，會變得非常敏感、饑.渴、渴望受孕，發.情期會持續五天，期間伴随高燒不止的發.情熱，隻有Alpha的信息素注入和抑制劑才能幫助Omega度過發.情期。”

“那您呢，紀先生？您是會選擇注射抑制劑，還是會讓海拉夫人操您？”

紀尋森沒想到眼前的少女會問出如此露骨、冒犯又刻薄的問題，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甯芙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哦”了一聲，說：“對了，海拉夫人十幾年前就已經腺體受損、無法分泌Alpha信息素了，看來在您發.情期間，海拉夫人無法為您提供任何幫助。”

“那您會讓其他Alpha操您嗎？”甯芙繼續問。

紀尋森終于反應了過來，這是過去三十多年來絕不可能有人對他說出的污言穢語，他頃刻間就被點燃了怒火，皮膚雪白的額角暴起青筋，他必須極力保持涵養才能讓美麗的臉龐看上去不那麼表情扭曲。

“你——”

然而，這輕而易舉被挑起的憤怒跟怨恨，在他嗅到一股馥郁香甜的柑橘味信息素，看向甯芙那雙平靜的、深邃的、仿佛具有漩渦般緻命吸力的黑色雙眼時，忽然消散了。

柑橘的氣味香甜濃郁得發爛，就像是熟透了的橘子終于承受不住，從枝頭墜落，摔在地上爆出汁水和果漿。

啪嗒，啪嗒。

紀尋森的精神也仿佛跟着沉甸甸的橘子一起摔得粉碎。他無意識地微張着紅潤的嘴唇，眼神渙散，呼吸綿長。

“既然您不肯教，那我就隻好自己學了。”甯芙滿意地看着對方的模樣，故作埋怨地自言自語。

她看了一眼終端：“今天是聯邦星曆270年7月12日，是您發.情期的第一天。”

“唔……”

紀尋森半睜着霧蒙蒙的綠色眼睛，無意識地呢喃：“……我發.情了。”

“發.情的時候，您會有什麼感覺？”

“……”

“說話。”

“……我會，很熱。”紀尋森的思維和身體完全陷入了甯芙的暗示和指令，明明室内溫度極低，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擡手去松結實嚴密的衣領，喃喃道：“我很熱……好熱。”

甯芙手上一陣擺弄，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樣興緻勃勃，終于将個人終端調整至纖毫畢現的高清攝影模式。

她将鏡頭對準紀尋森，好整以暇地說：“覺得熱嗎？”

“那就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