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旁邊的蓮兒卻急了,“我不準!你沒聽驕君說麼,很危險的。”
“确實如此,但殿下他,未曾辟道。隻得……”
淩焓蓮急性子上來,直接抓着李嬌的手,“那還等什麼啊,快給哥哥辟啊。”
卻不想李嬌臉上罕見地泛起兩抹紅暈,“聖女,合歡宗秘法辟道,隻能,隻能和道侶一起。如今殿下已有身孕,辟道之人自然隻能是小殿下的親父。”
淩焓蓮一口濁氣堵在胸口,她先是忍着怒氣沒有發火,爾後側過身面沖李嬌,伸出了自己的手腕,“驕君,你且先幫我看看,本殿距離被氣死還有多久。”
李嬌沒敢伸手搭脈,她默默收回了惡蛟,想必現在也不用捆着太子了罷。
淩焓蓮抓住她的兩根指頭,強硬地搭在自己脈搏上,“本殿病了,該服用什麼藥,生的什麼病,随你怎麼說。但必須記得,本殿病了,明白了嗎?”
李嬌感受着指尖強壯有力的心跳,她擡頭對上淩焓蓮那雙凜冽的眼眸,“是,殿下。”
“你且下去吧。”
黑色的惡蛟變成一枚戒指纏繞在李嬌的食指上,一鬼一蛟轉瞬便沒了蹤影。
淩寒煙撐着手坐起來,他感受了一下身體中的魔氣,腹腔之中有一層淡金色的功德之力,他便曉得定是淨琉留下的。如今他和栖霞寺的恩情也算是兩清了,他揉了揉額頭,疲憊地開口,“其實你剛剛無須敲打驕君,她自然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又何必……”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淩焓蓮狠狠瞪了一眼。
蓮兒心中的怒氣未消,張口就想罵人,沈流塵她一時半會抓不住,于是就劈頭蓋臉罵起了哥哥,“淩寒煙!你不想活了就去死!不人不鬼,不男不女,是不是有病!你自己對着沈流塵犯賤,幹嘛讓我給你賣命啊!”
淩寒煙愣在原地,這還是兩世加起來,他第一次聽妹妹喊自己的本名,可這話聽起來着實不算是悅耳。
“你了不起,偷修秘法,珠胎暗結,到底是什麼時候有的這個孽子?是沈流塵死前,還是死後?”
淩寒煙垂下眼,默默不語。
“你不肯說話,定然是那個渣男死前就有了的,不然你為何要拼死拼活令他起死回生。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淩焓蓮罵着罵着流下淚來,她在京都連綿不斷的雨幕中崩潰,碎得像一朵殘敗的紅蓮,“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為了他這麼做,你為什麼瞞着我啊,哥哥,為什麼,情愛就這麼好嗎,你甯願冒着生命之危,也要誕下他的孩子,你究竟還記不記得你是幽冥的太子啊!”
淩寒煙伸出手,想去拉妹妹,卻被蓮兒揮手躲開,“他究竟哪裡好,值得你這麼做。”
“蓮兒,别哭。哥哥不疼。”淩寒煙輕輕擦去了妹妹臉上的淚珠,他知道淩焓蓮不是生氣,而是害怕。
他站在塌邊,溫柔地捧起妹妹的臉,輕輕摸着蓮兒的秀發。
淩焓蓮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哥哥,我隻有你,我不想你死,哥,你不要抛下我。我不能沒有你。”
淩寒煙展開雙臂,緊緊抱住妹妹,蓮兒的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哥哥永遠不會離開你。”
“你是騙子,你馬上就要為了沈流塵死了。”
“誰說的,是沈流塵為我而死。”
“騙子!你照照鏡子吧,感覺你馬上就要死了。”
淩寒煙捏了捏妹妹的鼻子,“就這麼咒我呀,小壞蛋,那我要是死了,幽冥就是你的了,你不開心啊?”
淩焓蓮又哭又笑,“我開心啊,到時候我要讓所有魔修都演我寫的話本子,等你死了,我就殺了沈流塵讓他給你陪葬,我人美心善,會讓你們死于同穴,合葬下地的。”
“真是善良的蓮兒啊,那我的墓穴要造得十分華美,沈流塵可不能和我同棺,他做個奴隸就得了,上不得台面的道修,回頭去地府哥哥要被人戳脊梁骨笑話的。”
淩焓蓮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埋在哥哥懷裡,思緒漸漸平靜,她緊緊攥着淩寒煙的領子,一本正經滿心憂慮,“小心點好麼,哥哥,我害怕。”
淩寒煙輕輕拍着妹妹的後背,“哥哥向你保證,我不會輕易死的。”
“你孕育子嗣辛不辛苦。”
“還行,不累。”
“那沈流塵知不知?嗯?又不說話,那他肯定就不知!我這就去天衍宗宰了他!”
蓮兒手握木簪奪門而出,淩寒煙拽也沒拽住,剛到門口,兩人就被茶師攔住。
隻見那鵝黃女修莞爾一笑,軟語溫言的吐露出一句令淩寒煙久候多時的天賜良機,“二位貴客遠道而來,恰逢敝樓三年一度的珍奇盛會。樓主特為貴客備下雅間,明日戌時,恭候大駕。此乃明日拍賣圖錄,請二位過目。”
淩寒煙指尖撫過金漆封頁的圖錄,翻開一瞧,倒數第三頁正是雷靈根的純陽爐鼎,他輕笑一聲 ,再度轉動手上的青翠扳指,也不枉他等了這麼久,沈流塵你欠我的,也該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