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郁聽得陸修然的話,一瞬間站直了自己的身體,整個人形成了一種備戰狀态,一雙眼睛裡暗潮湧動,聲音泛着冷意卻毫無波動:“他們做了什麼。”
陸修然看到江澤郁的這種狀态,一瞬間啞然,忽然就想起了前世,他抱着自己時,似是也如現在一般,精神緊張,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起來。
他其實是有些不解的。
就算自己在幼時算救贖過他,以自己對江澤郁的理解,是不會深陷于曾經的。
他到底為何······陸修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不知道什麼了。
江澤郁看着陸修然如此神态,眉頭皺得更深了些許,言語間更冷了些:“他們做了什麼。”
陸修然恍然回過神,抿了抿唇。
他想江澤郁幫他,也想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包括江澤郁。
那就從這位小喽啰開始。
陸修然低垂着眉眼,言語間有些漫不經心:“梁琦說我是賣身的下等貨,梁若根本看不上我。”
江澤郁沒有說話,陸修然蹙了蹙眉,緩緩擡頭。
他從未見過江澤郁如此神情,猛地怔住了。
不是權衡利弊,不是為難于這将是多麼大的工程,而是犀利如刀。
他渾身氣質,就像是一把陳年寶劍,突然被開了鋒,光芒的掩飾之下,盡數是攻擊感。
這份冷沉的氣質,在江澤郁目光觸及陸修然一雙怔忪的眼睛時,緩緩收斂。
他撚了撚手指,最後沒忍住,伸手在陸修然天生微褐色的頭上拍了拍:“這事兒你不用管,我來就好。你不想聯姻,那就不去。”
陸修然原本帶着希冀的眼神瞬間變成了死魚眼。
呵呵呵,根本就沒起作用的一頓談話。
微微在心底歎了口氣,無妨,時間長了,總能給他闆過來。
陸修然沒好氣地瞪了江澤郁一眼:“走,吃飯了。”
江澤郁:我又哪裡惹到這位祖宗了???
陸修然一拉開洗衣房的房門,就被瀾寶的小眼神“咻”射中了。
瀾寶手裡拿着長耳兔布偶,眼睛睜得大大的,帶着些水潤,一錯不錯地盯着這邊,看到自己的一瞬間,眼睛還亮了亮。
陸修然的心髒似是被蹂躏了一番,趕緊起身到瀾寶身前,對着瀾寶伸出了雙手。
瀾寶迷茫了一會兒,并不知道陸修然伸出雙手的意思。但他有樣學樣,就學着陸修然的樣子,伸出了手。
不過一日的時間,他已經知道誰對他才是好的。而他這些微薄的安全感,都來自于陸修然無條件的寵愛。
陸修然也沒有想到,不過一日時間,就能得到瀾寶如此的信任程度,感動之餘,還是有些心酸。
這麼懂事可愛的瀾寶,這一家子可真不是東西。
陸修然把瀾寶抱在懷裡,一家子便坐在了餐桌前。
看着陸修然一口一口喂着瀾寶,想到陸修然說的話,陸父的心裡又較真起來了:“你之前說不去集團裡了,對吧?”
陸修然擡頭看了眼陸父,大概知道陸父為何要說這麼一句話:“對,我準備在家裡帶娃!”
果不其然,陸父瞬間就蹙了眉,本就嚴厲的面容更帶了十分的不贊同:“就算不進入集團,你個大男人,也不應該在家裡帶孩子!孩子有我和你媽,你不用操心,該去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陸修然心頭火蹭地就起來了兩分。要不是自己有日後的記憶,怕是會立刻拍案而起。
他深吸了兩口氣,狠狠閉了閉眼睛才忍下怼回去的欲望,呵呵笑了一聲,有些煩躁:“再說吧!”
陸父一看他如此模樣,便是知道他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頓時也是一陣火大。
姜母看到他捏筷子的手都用力了兩分,便微微蹙了眉,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一把陸父的大腿,臉上微微笑着給陸父夾了一筷子的肉,眼神帶刀,言語溫柔:“快嘗嘗你做的紅燒肉。”
陸父的臉色綠了一瞬,明明沒坐什麼,看着姜母的眼神卻不由得心虛了兩分,趕緊夾起紅燒肉就塞進了嘴裡,那點兒火氣就這麼消散于無形。
江澤郁将這些看在眼裡,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安靜地照顧着身邊的一大一小。
但他心底的盤算,都快成一塊蜂窩煤了。
陸修然的婚事,是叔叔和老爸早年間就與梁家定下來的。
那時候的他們,真的了解梁家嗎?他們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梁家用下一任家主的婚姻來作為代價的?或者說,修然身上,是有什麼梁家一定要拿到手的東西?
江澤郁低垂着眉眼,手裡下意識地将手裡夾着的一筷子蒜蓉茄子放進了陸修然的碗裡:“茄子容易消化,瀾寶可以多吃一些。”
陸修然現下眼裡隻有瀾寶,沒有江澤郁想得那麼多。
也可能是因為上一世,江澤郁所作所為實在是給了他足夠去信任的理由,便全身心地不去管這些,隻想着周圍人都好好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