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别怕啊!我這就叫心理醫生來救你!”
聶徐川把薄荷糖塞進時歸手裡,滿頭黑線地看着前面倆人,“好好開車!看路!”
劉朝住在南湖區的高級住宅樓,樓對面對面就是南丘湖。附近的香樟樹枝繁葉茂,偶爾幾棵冬青迎着冷空氣挂上鮮紅的果實,湖水向日出的方向延伸,碧波蕩漾起光紋。
進入室内就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慘白如雪的牆壁上、天花闆上都布滿了橢圓形的揮灑血迹。
死者雙腳搭在沙發上,頭頂朝下,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躺倒,頭頂處的血泊還未幹涸,血清分離邊緣呈現出淺淺的淡黃色。肉眼暫時無法辨别是否還存在别的緻命傷。
聶徐川把屍體交給時歸,進行現場勘查。除了沙發附近,客廳裡的其他位置沒有發現打鬥痕迹,拐過玄關,卧室也沒有被翻動的痕迹,床頭櫃裡幾萬塊錢現金一分沒少。衣櫃裡衣服不太多,寥寥幾件日常穿搭,可能不在這裡常住。
與卧室相比,廚房裡則顯得雜亂很多。冰箱裡沒吃完的蛋糕過期了,奶油沾上了冷藏室的壁。碳酸飲料喝了一半沒蓋緊,從縫隙中流出沒有氣泡的甜水。
腳邊的垃圾桶裡垃圾沒滿,但四周散落了不少零食口袋,甚至連松餅面粉都被拆開,散落在一旁。
謝黎進來的時候被腳邊的白色粉末吓了一跳,“卧槽,我還以為誰在這兒吸了。”
“不會。暫時沒發現燃燒的臭味。”聶徐川戴着手套取了一些粉末放入證物袋,“保險起見回去驗一驗,不過大概率就是普通面粉。”
“猴子那邊什麼情況?家政阿姨怎麼說?”聶徐川問起筆錄情況。
“家政阿姨反映說他不經常見到雇主,就是每周上門打掃一次,每次來也都還挺幹淨,她就是擦擦灰,換個床單被套什麼的。”
“上周來的時候,家裡有什麼異常嗎?”
“問過了,阿姨說沒什麼異常,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過卧室裡稍微亂了點,可能劉朝帶女孩子回家了。”
勘查完再出來,時歸已經完成了初步檢驗,屍體被搬運回法醫室做詳細的屍檢。
“屍體僅存在顱骨損傷,毒理檢驗沒問題的話應該就是顱腦損傷導緻的死亡。”
“你們看這個血液分布痕迹。”時歸指着地毯上那一灘血泊,“出血量很大,可能是由于鈍器擊打所緻;再看天花闆上和牆壁上的揮灑血迹,呈半圓形分布,很可能是兇手站在受害人後方,反複數次的擊打、擡手上甩、再次擊打所産生的。”
“那一灘惡心的東西是什麼?”歐陽湊上前來捏住鼻子,他剛剛搬完屍體,那種詭異的觸感還揮之不去,“以前怎麼沒見過?”
時歸知道他說的是那灘在血泊裡的東西,望着大家好奇又探究的目光,歎了口氣:“那是他的腦子。”
“嘔!!!”
嘔吐的聲音此起彼伏,時歸看到聶徐川朝他比了個手勢。
薄荷糖。
時歸沖他搖搖頭,“會影響我對氣味的判斷。”
聶徐川沖他豎了個大拇指,“辛苦了,小時法醫。”
這幾天聶徐川心裡的小人簡直像要打起來了,剛親完就來了案子,時歸仿若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像他的解剖刀一樣鋒利而專業。
聶徐川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他感覺自己就像那個臭流氓。
時歸也主動親他了,所以這算是雙向奔赴嗎?
在感情這方面他受到父母的影響比較多,戀愛需要正式的告白,需要鮮花,需要儀式感。
如果不明明白白開始,那也會不清不楚地結束。
他不想和時歸陷入暧昧的漩渦。
“聶隊,還不走嗎?”時歸留在最後等了他幾秒,他還沒取口罩,隻露出一雙灰色的眼眸。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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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時歸便一頭紮進了法醫室,馬不停蹄地開始屍檢。小孫家裡有事暫時來不了,這個案子前期的勘驗工作就落到時歸一個人頭上。
劉朝的屍體已經被擺在解剖台上,他仔細确認發現全身隻有顱骨一處損傷。
根據血迹鑒定來看,創口應當是鈍器擊打所緻,但是仔細檢查過後時歸又發現了在巨大凹陷下的細微傷口。
就像是在挖些什麼東西。
時歸想到被置放在一旁稀碎的大腦組織。
“小時,怎麼樣啦?”謝黎勘驗完那堆白色粉狀物過來法醫室查看情況,“剛剛我們那邊确認過隻是普通面粉。你這邊毒理檢驗結果出來了嗎?”
“已經出來了,沒有吸毒,也沒被下毒。”時歸手裡還握着解剖刀,眉頭緊皺。
謝黎剛準備回去卻又被叫住,“黎姐,你說兇手為什麼要取出他的大腦?”
“有沒有可能是仇殺?報複?”謝黎偏着頭想了一會,“家裡财物沒有失竊,不是圖财;他們有錢人注重隐私,幾個監控攝像頭也沒拍到有用的信息,看來還是得從人際關系入手。”
時歸點點頭,“對了黎姐,我剛剛勘了一遍被取出來的大腦組織,發現了一根頭發,有可能與兇手身份有關。”
“沒問題,我幫你送去驗一下。”謝黎接過證物袋,她正好要去拿最後的報告,順手就幫時歸送了。
“小時,要幫忙你就開口啊,不要不好意思。”
時歸沖她道了謝,專心研究那一堆腦組織,他還是覺得總有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