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來,S省一直以經濟發展為第一要務穩占鳌頭,為了穩定安全的營商環境,各個市區的公安局以及下轄單位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而彰霧山中屍坑的發現就像一枚重磅炸彈,徹底引爆了S省飛速發展之下的暗流洶湧。像這樣受害者衆多、社會影響巨大的案件已經可以追溯到十二年前那起駭人聽聞的□□爆炸案。
省廳非常重視這起屍坑案,立刻下令封山,要求南川市刑偵支隊成立專案組徹查此事,并且與前期的毒品運輸案并案調查。
事情傳開以後,大大小小的媒體聞着味兒就來了,原本無人問津的彰霧山被傳得神乎其神,詭異至極。
刑偵支隊一面緊鑼密鼓地抓緊勘查檢驗,一面還要抽出精力應付蜂擁而至的媒體,忙得焦頭爛額。
“根據現場勘查,坑内共發現屍體二十六具,腐化程度各異,最近的一名死者為司機康海,而最晚的已經白骨化,初步判斷已經超過十年,暫時無法确認身份。”
老李将房子借出給專案組作辦公室,屍體在院裡子初步勘驗後運往南川市局的法醫室。
“根據骨盆測量結果确定,死者包含二十位男性,六位女性,其中還包括一名兒童。”
“小孩子他們也下得去手!”小孫有些義憤填膺。
他剛從南川趕過來,剛畢業沒多久一小孩兒,從來沒處理過這麼大的案件,幫時歸打下手做記錄的同時也積累一些勘驗經驗。
時歸手裡的筆記本已經用掉了大半,在如此巨大的工作量裡仍然能夠準确說出屍體的特征:“軟組織完全腐爛,已經徹底白骨化,死亡時間很可能已經超過十年。我用酒精浸泡了取下的牙齒,出現了玫瑰齒,結合舌骨斷裂,死亡原因可能為機械性窒息。”
“為什麼說是可能呢?”小孫有些不解。
一般而言,玫瑰齒即為确認高腐屍體死因是否為機械性窒息的有效辦法,但是出于法醫的職業嚴謹性,時歸并未立即下定論:“白骨腐化嚴重,内髒、軟組織狀況都無法确認,所以不能完全肯定。”
小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倆人一直忙到傍晚,才将二十六具屍體的初步勘驗完成。雖然找出了一些線索,但不幸的是時間太過于久遠,一部分屍體已經無法查清死因,小孫還在刻苦地整理驗屍報告。
時歸想起來聶徐川今天帶人都去現場勘驗了,他也想回到現場再看一看。他帶上筆記本往山上去,所有發現屍骨的地方都已經用黃色标牌做了記号,也許周圍的土壤裡能夠發現一些對應的線索。
他記憶力很好,一路疾行上山,天色微暗,到了深坑邊卻空無一人。
大家都已經下山了嗎?時歸在坑邊轉了轉,一個人影兒都沒見着。
身後草叢裡似有異響,像是老鼠在啃食樹根。時歸轉身警惕地後退兩步,“誰?”
深坑泥土被翻出來以後,腐臭與血腥氣也一同散播出去,本身就吸引了不少食肉食腐動物。他們昨天遇到的野豬佩奇一家也是被康海的屍體吸引過來的。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回音,草叢裡似乎也安靜下來。
可能現在上山不是一個正确的時機。
時歸轉身想走,可是已經晚了。背後的深坑中忽然躍出一人,腿部肌肉發力一蹬一撐飛檐走壁似的從坑壁上翻越直抵時歸後心。
他閃躲不及,脖子被人用手臂勒住。背後那人力氣極大,手臂肌肉堅硬結實,時歸不得已仰起脖子試圖呼吸新鮮空氣,骨骼咯吱作響幾要斷裂。
身體氧氣含量告急,整個人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空,在強大求生欲的驅使下死死他扣住身後人的手臂,但效果如螳臂當車般微弱,他甚至聽到那人不屑的冷笑。
清冷的月光一瞬間透過樹葉的枝桠照進來,微弱的光亮中時歸額頭上的汗水劃過鼓冒的青筋,他已經失去掙紮的力氣。
也就在這一瞬,身後人看清了時歸的面容,猝然間松開手。
“是你?”
束縛猛然解開,時歸趴坐在地大口呼吸着,胸腔連帶着肋骨一起一伏。他想回頭卻被人迅速用手擰住腦袋。
“你怎麼會在這兒?”
身後的聲音連同自己粗重的呼吸如同千斤鼓槌幾要震碎他的耳膜,恍惚間意識到這人嗓音低啞,普通話也不太标準。
“你......是誰?”時歸斷斷續續顫抖着喘氣,被迫看着深坑的方向,“我們認識嗎?”
那人笑了,如同地獄中出逃的惡魔:“原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啊,little nightingale......”
“時歸,是你嗎?”一片黑暗的林中忽然傳來聶徐川的聲音。
時歸立刻被捂住了口鼻,那人靠近了壓低聲音:“這是你的新朋友?”
沒給時歸回答的機會,他輕笑了一聲,“你們慢慢玩,我先走了。”
“什麼人?”
聶徐川聽到叢林裡草甸刮擦的聲響,下意識往林子裡追,随後附近一聲沉悶的響動讓他心髒一跳。
兩步扒開遮擋視線的枝桠,時歸躺在松軟的泥地裡已經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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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彌漫在每一寸角落。
縣裡醫院條件有限,聶徐川一路協調才給時歸弄到一個單人病房。時歸頭部受到重擊已經昏迷了數個小時,脆弱的脖頸處滿是青紫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