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希蘭國三皇子聞人許的擔保，這次歸厭很順利地返回了希蘭國。

聞人許捧着“令牌”歸心似箭，歸厭也正好能騰出一段不被過分注意（衛隊對三皇子帶回的外來者的密切關注這樣的關注程度還是有的）的功夫來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要做的事情不會觸犯律法，也不會觸碰到任何監管者的神經——他不過是在各酒家晃悠了一圈，又同百曉生、百事通等買了些信息情報罷了。

待到三皇子聞人許回來尋他，歸厭已經做完了要做的事情，喝着茶水吃着點心，隻等着他來接自己回玉京了。

聞人許顯然選的不是在玉京的那些——他們要麼實力不濟，要麼幾乎不會出玉京，幫不了他多少，遠水也救不了近火；而是選了坐鎮希蘭的那位來做自己的師尊。

裴公明。

有了過往的記憶，再加上這位并不算低調，百曉生和酒家路人對他皆有說辭，歸厭對這家夥了如指掌。

裴公明是聞人得願、魔妃和聞人殁的資深簇擁者，他明察秋毫，苛酷殘暴，孤僻古怪，是懸在所有違法者頭上的一把利劍。

他出身世家，但并非是希蘭的世家，而是出自一個早已被他親手覆滅的小國。

那個小修真國隻是小國國王為了一己私欲而創立的，也因他的一己之私而覆滅，存活時間并不算長。

但這個“時間并不算長”是對于普遍都能活上個成千上萬年的修士們來說的，對于當年還是幼子的裴公明來說，也依舊長得有些過分了。

他在糟糕的環境中長大，失去親人朋友，心性早已變态，固執桀骜孤僻又愛鑽牛角尖，在覆滅了那個小國、制造了轟動、并引起了“小國管制條例”的起草和簽訂後，他被聞人得願撿了回去。

那時候禦無塵和聞人得願還在宗門，自身難保，聞人得願便将他帶回了希蘭，交給魔妃。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再後來玉京建立，裴公明便去了玉京，挂名了玉京和禦無塵，做了他名存實無的弟子，很快又因為實力限制回到了希蘭坐鎮，一直到了現在，成為了希蘭的标志，懸于明堂的一把利刃。

說到這裡，就這裡不得不說明一下希蘭内政的荒唐程度了，它的“任人唯親”其實并不遜色于“任人唯賢”的南湘。

南湘的“任人唯賢”都到了不問身世和立場傾向的地步了，若不是禦無塵無意南湘，南湘的處境和狀況堪憂。

而希蘭國其實也是一樣，因為它明明是希蘭國，是一個獨立、龐大的國家，卻從一開始便将其根基建立在了聞人得願——“一個外人”的身上。

要知道，盡管聞人得願是他們一直想要擁有和效忠的君主，但聞人得願早已拒絕了他們，也早已申明過了不參與也不過問希蘭國内政。

（ps：聞人得願的不參與和不過問表明了立場和态度，卻也讓他無法再對希蘭國的這種畸形的内政插手了，再加上佛國在一旁虎視眈眈，聞人得願和玉京不得不驅虎吞狼，維持着目前的穩定。）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希蘭國讓裴公明掌管執法是一個讓外人難以理解，異常荒謬，卻非常符合希蘭國國情的一個決策。

而希蘭國三皇子聞人許會選擇認他做師尊也是一個非常符合希蘭國國情的一個決策。

——他是真的能從這個身份受益啊！

甚至比苦呵呵地去争一個專門侍奉聞人得願（且對方還根本不願意接納）的傀儡皇帝的位置要強許多！

因而，在拜完師回來後，聞人許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不一樣了，對待歸厭的态度也更加親和，甚至是熱情起來。

歸厭看完了聞人許的忙前忙後，抽空問了一句：“裴公明八年前離開希蘭去哪兒了？”

裴公明在希蘭的所有情報裡提到八年前的出行去向都是去新九州接聞人得願歸來，但偏偏實際上去的卻是不曾被任何人提到過，也沒有任何人知曉他外出過的聞人殁。

聞人殁的行蹤被掩蓋是為了避免人心惶惶，但是裴公明的行蹤當年為何也被僞造了？

聞人許先是說了去新九州，而後才堪堪反應過來歸厭問這一句的原因，但即便是他也無法接觸到那些信息，至于去問裴公明……

可饒了他吧！哪怕順利憑借着禦無塵留下的憑證拜了裴公明為師，但那家夥實在不是個好想與的，聞人許現階段的唯一希望也隻是想要個名頭好讓自己和父母能過得舒心些！

不過，聞人許還是承諾到：“我會幫前輩您留意的！”

“這個不用着急，替我向玉京傳訊吧，就說——”

歸厭擡頭望向玉京的方向，眼眸裡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懷念和悸動。

——八年的閉關修行裡，歸厭并沒有将心思放在提升修為上，而是放在了和前世神識的互毆和搏殺上。

他們是真的你死我活地好好較量了一番，哪怕最終勝利者是以“歸厭這個身份認知”為主導的歸厭，他也依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屬于禦無塵的色彩。

歸厭轉世後靈魂中僅剩下的“guiyan”的記憶與禦無塵靈魂裡的“聞人得願”重合，他在心中情緒和感情得以理清，心緒安定的同時，也平添了幾分暌違許久的執念、嫉妒，和自身控制欲的不滿足。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聞人得願的身邊，将他重新擁進懷中。

以宣示自己的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