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見他心愛的道侶之前,他得先去趟希蘭國。
不過,在那一切之前,他得先面臨來自佛國的劫殺。
當然,以佛國“萬物緣法”的信條來說,如若他們不願意與誰發生糾葛,那他們便不應當發出劫殺,哪怕是由他們所唆使,而非主導的劫殺也是如此。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佛國想要避開就能避開的:
他們佛子的孩子,聞人得願意欲收他為徒。
還能有什麼比這個更深的糾葛了呢?
想到這裡,歸厭忽然好像有些明白為何那日來的是聞人殁了,他們那是想叫他被克死在新九州啊!
——可惜他沒能和聞人殁打上照面,不然還真得好好謝謝他!
(ps:聞人殁來的那日新九州無明面上的“大人物”死亡,但禦無塵藏匿于玉函裡試圖奪舍他的神識卻是實打實的寂滅了。)
(pps:聞人殁這家夥的确有些玄乎,歸厭并不是真的有在可惜,歸厭無論生前還是轉世後的現在都還挺不想見到這家夥的,好在聞人殁一直都是希蘭國的禁忌,鮮少會出動。)
“倏——”
歸厭側身避開了突襲,牽動陣法,将來者困死在飛梭劫陣内。
一刻鐘後,他才施施然走到了來者面前。
來劫殺他的人有做過功課,或者說,派出劫殺者的人有做過功課,但,那僅僅是針對“西涼國出身,被聞人得願選中的幸運兒”所作的功課。
來者的實力為化神,已經稱得上是高估閉關修行的他的實力,但他們顯然沒有想到歸厭是個轉世重來的作弊者,更沒有想到他能在轉世前便給自己留下後手——嗯,無論是給轉世前的自己還是轉世後的自己的。
歸厭離開新九州後一路返回南湘都有在刻意藏拙正是為了如今狠狠的來上一次回擊,來好好探探幕後人的情報。
但,他很遺憾,佛國還真是恪守了信條并未插手。
佛國能算三生,若是佛國插了手,要麼不會有劫殺者(禦無塵已經和聞人得願有了足夠深的糾葛了,他們不會再繼續做劫殺禦無塵這種徒勞無功、反受其害,還白費氣力的事情);
要麼,出現在他面前的劫殺者不會修為如此之低,而是保守渡劫期、破境期起步了(雖然這樣的人少,想要請動他們也不容易,但歸厭認為自己的分量值得出動那樣層級的大人物)。
既然不是佛國,歸厭便沒了原先那股躍躍欲試的興緻。
“那麼,說說吧,誰派你來的?”
歸厭在蒲團上盤腿坐下,給自己斟了杯茶,吹了一口,慢悠悠地抿。
來者形容狼狽,神識震顫,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和聲音:“魔、魔……魔……”
“‘魔鬼’?‘魔修’?還是‘魔族’?”歸厭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将詞幫他組全,“沒什麼新意的咒罵,不過我還不是純粹的魔族,至少現在還不算是。”
“我不會……”來者說到一半,倔強的眼神很快便渙散開來。
他吐了血,又陷入了陣法施加的幻境中。
時間還長,在陣法的影響下,來者遲早會老老實實地将肚子和腦子裡的信息全給掏出來。
歸厭沒對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做出任何反應,他隻是繼續抿了下一口。
味道有些淡了,他喜歡更刺激一點的滋味,比如他先前從聞人得願口中嘗到過的,帶着怒意和不可置信的甜味。
歸厭抿了抿唇,又舔了舔唇角——被齒間刮破的那一點小傷口在刮破的瞬間就已經愈合了,但那點刺痛還是讓他意猶未盡。
——他想轉道直接回玉京了。
聞人得願。
聞人……得願。
他什麼時候能夠真正得願以償呢?
在他,即便成功轉世也無法擺脫,體内時刻流淌着的,遠比附骨之疽更為深刻的七苦咒的影響之下?
愛别離,求不得。
他前世究竟應的是“愛别離”還是“求不得”?
【“我和他并非愛到生死不離,但我們一道長大,從出生到死亡,他也早已成了我的骨血,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出自22章聞人得願)】
是“愛别離”嗎?
但聞人得願當年口中傾述的,“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段卻隐隐透露着不詳,讓歸厭有着不好的預想。
他一路聯想到了聞人得願的“身體不适”的本質是他體内“無法自主控制的靈氣”,而自己剛剛才借由前世留下的後手從金丹後期巅峰一路攀升到如今的化神期,再有讓他神智清明的令牌和裡面的轉換珠還有與聞人得願一脈相承的靈氣,以及在制造玉玄之死這一件事上居功甚偉的白玉骨扇。
聞人得願口中的“成為骨血”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該不會是寫實的吧?
聞人得願體内的靈氣該不會不是他自己的吧?
甚至,如果再大膽一點設想……
歸厭深深一悚:糟糕,好像自己不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不是聞人得願體内到底有多少靈氣是從外部侵入的了,而是,他體内究竟還剩下多少底蘊和靈氣是他自己的?
再有,聞人得願日夜煎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