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蘭的交際範圍和檔次都有了一個提升,王喜鳳的社交也被迫多了起來。有的隻是小孩子家家之間走動,有的人家長輩主動結交,王喜鳳總不能将人拒之門外,隻得正經應酬起來。這家的壽辰,那家的滿月禮,平兒終于覺得自己又有了用武之地。
兩個丫頭也頗有了些體統,平兒提了她們到正房伺候,盯着她們練女紅,又各買了一個壯實的丫頭婆子做粗使。
婁氏已經開始給賈菌相看媳婦,來問王喜鳳的主意。王喜鳳完全沒這個心理準備。罷了,十六歲的男孩子,要擱以前府裡,都安排房裡人了。家裡着急傳宗接代的,媳婦都進門了。婁氏如今隻是開始相看,已經算是晚的了。
然而,王喜鳳并沒有什麼頭緒。她還沒做好當婆婆的準備,在挑兒媳婦方面也沒什麼經驗,哎。還是靠賈蘭的個人魅力吧,說不準哪個同窗家的父母就看中他當女婿呢?
雖說家道中落,但好歹富貴過,禮儀規矩是從小刻在骨子裡的,大家風儀一望便知,故而從賣相上看已是極好。家中雖沒有兄弟姐妹,但有幾家交好的族親,走動親密;母家也是書香門第,家風嚴謹。這樣簡單的人口,誰家的女兒嫁過來不是享福?
王婆自我陶醉了一把,也就撂開手了。
李紋的夫婿去年落榜,鄉試三年才得一次,并不着急苦讀,放松之餘,造人成功,在落雪之際喜得嬌兒。舅母陳氏必是要親自探望,寡婦堂姐不便上門,王喜鳳便請陳氏捎了洗三禮并滋補藥材等給李紋。後賈蘭學堂休假時,又攜了禮上門見姨父,漸漸也就走動起來。
李绮倒是不慌不忙,肚子裡才揣上,胃口好的不得了。
年底李嬸子收到京裡的信,隻見家家都在報喜,便恨不能長了翅膀飛過去。忙不疊搜羅了金陵各色衣料吃食,趕做了虎頭鞋虎頭帽等,并一應給孩子的添盆,托了人急送往京中。
這個年就有些熱鬧了。光是年禮,就要送十幾二十家,親友家,師長家,同窗家,這些關系網撒開,就順理成章開始融入到文人的圈子。文人的圈子,講究一個人淡如菊,不喜奢華。剛好,他們如今小門小戶,也講究不起。大家誰也别嫌棄。
年酒都是在家裡擺,嚴廚娘忙得不可開交,支使了為數不多的仆婦打下手。再火爆的酒樓,春節前後也是要放假的,想在外頭訂幾個菜根本做不到。隻得将一些費功夫的菜品提前備好,當天直接上蒸屜。也虧得冬天氣溫低,才能這麼操作。
還好,忙活也有個限度。三天請客完,大家重又清閑了。這才是正經春節,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輪番休假出去耍。廟會挺熱鬧,哪怕沒錢,走馬觀花也能大飽眼福。若是帶兩把大錢,就更滋潤了:看雜耍,聽說書,吃些油炸丸子冰糖葫蘆,包一方糖糕,揣半袋栗子,那叫一個美。
鬧元宵,賞花燈,猜燈謎,正月裡的熱鬧才算收尾。之後,又是忙忙碌碌的新一年。
杏花正好,婁氏喜滋滋的來串門,賈菌定親了。據說是同窗家裡的妹妹,兩家門戶相當,互為倚傍倒是正好。
王喜鳳欣然道喜,“可算掙出來了。明年兒媳婦過門,你就該享清福了。”
婁氏笑的合不攏嘴,“你也快啦!咱們蘭哥兒人品才華都是一等一的,何愁沒有好眼光的老泰山看重。”
王喜鳳笑道,“我倒是想呢,也免得犯愁。”
婁氏一臉意味深長,“就沒有誰家遞話?或者官媒上門?”
王喜鳳歎氣,這自然是有的。隻她成日窩在家裡,不了解各家情況,并沒有什麼主張。兩眼一抹黑,哪敢輕易答允?隻推說等孩子鄉試後再論,到時候無論上不上榜,賈蘭也是個十八歲的青年,該承擔起為人夫為人子的責任。
這個理由挺合适,孩子要心無旁骛拼學業,誰也不會那麼沒眼色。想提前下注的自然失望,想看的更準些才出手的自然不怕多等兩年。賈蘭自己也是憋着一口氣,要有一番作為,對成親沒那麼迫切。學堂裡同窗們講些下三路的玩笑話,他也隻作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