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我都打發去睡了,除了喝茶,琏二爺還需要什麼?我一并伺候了。”
王喜鳳不緊不慢倒了茶,将茶杯推過去。
“你喝着茶,我說,你聽。你的反應決定着我明日該怎麼告狀。”
賈琏隻當王熙鳳詐他,當時望風的小丫頭來報信,他立刻就将人打發了,捉奸捉雙,沒證據的事兒,那就不是事兒!
“大姐兒出痘,你宿在外書房。你的相好叫多姑娘,她男人是府裡的廚子。可對?”
“你們倆海誓山盟依依惜别,她送你的頭發你藏在枕頭套子裡,卻被我連鋪蓋卷一起燒了。可對?”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燒掉你的鋪蓋卷?你以為我真的燒了那裝着頭發的荷包?”
賈琏面如土色,“你這妒婦!究竟安排了多少人盯着我!我要告老太太去!”
“行,現在就去。”
賈琏哪敢去,憤憤然坐下。
“唯一的女兒出痘需要齋戒,你作為父親卻與有夫之婦偷情,毫無慈愛之心,可有異議?”
賈琏沉默不語,心中卻在一一排除究竟是哪方面走漏了消息。
“今日你差人給鮑二家的送了布匹銀子簪子,之後那鮑二家的就摸上門來。不多時,外頭替你望風的小丫頭跑回來報信,你即刻将鮑二家的打發出去。鮑二家的出院子時發髻散亂,汗巾子都系錯了。可對?”
“今兒家裡失了盜,琏二爺覺得,我能不能在鮑二家裡搜出賊贓?”
“正妻過壽,當人丈夫的邀了粉頭到正妻房白日宣淫,說出去誰不誇琏二爺堂堂偉丈夫!可惜我王家人丁單薄,哪怕叔叔高升回京,卻終不如你賈家,豪傑競出!”
“老太太正等着呢,咱們過去細細分說。”
賈琏撲通就跪下了。
近日,琏二奶奶的人氣特别旺。吃瓜群衆一路圍觀到現在,口碑已經有了大幅度反轉。
王喜鳳并不在意群衆口碑。有時候,母老虎之威能解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相反,人家覺得你溫柔慈善,便會蹬鼻子上臉。
這不,王夫人的陪房周瑞的兒子,仗着父母在主子跟前得臉,驕橫慣了,做事連小幺兒都不如,好生生的賀禮饅頭也能讓他給撒了。這也就是王喜鳳卸了管家之權,不然,總能賜他幾十闆子清醒清醒。
作為苦主,王喜鳳雖不能直接處理,但也不可能輕輕放過。不然衆人看琏二奶奶發落不起人,個個都能上來踩一腳,那日子才膈應呢!
賈母那裡是不用去打擾的。即便有事都要遮掩着,免得老太太心煩,你還無事生非,是不是老太太最愛的小寶貝了?王喜鳳直接殺到了王夫人處。掌家人的陪房犯事,該有的态度總是要有的。總不能一張大被掩過去,拿王家女的臉面當奴才的墊腳石?
一個奴才的兒子,比正經主子還能仗腰子?奴才的兒子揚眉吐氣,正經主子忍氣吞聲?就連賈家,也是敬着伺候過長輩的奴才,而不是把奴才的兒孫也一塊兒供起來。王家真要這麼辦事,那她真要找親愛的叔父王子騰大人唠一唠王家女在下人眼裡是如何的不值錢。
王子騰會搞出奴才比主子尊貴這種事嗎?但凡正常些的人都不會吧。賈府若是國公尚在,又哪裡會有那麼多欺主的奴才。連鳳凰蛋賈寶玉都要受奶娘的氣,簡直就是笑話。
王喜鳳隻一個訴求,下人搞砸了老家送給她的生日賀禮,是不是該給她個說法?
若是鳳姐兒非得發落了這不省心的下人,王夫人還能勸幾句,意思意思小懲大戒,可鳳姐兒偏偏走的是綠茶路線,把王夫人惡心壞了。
“周姐姐一家子是姑媽手下得力的,每日忙着辦差,家裡的孩子疏于管教也是有的。少不得太太費心,調教好了再進來也就是了。隻白費了家裡一片心,好好的壽禮都糟踐了。知道的,隻說是奴才不小心,周瑞本就是咱們王家的奴才,斷不會落王家的臉面;不知道的,還以為賈家對王家故意怠慢,連娘家的壽禮都能作踐了。”
“這回倒也罷了,是我的壽禮打了,少不得要替咱們王家遮掩遮掩。下回老爺太太老太太過壽,壽禮也打了?還請太太緊緊下人的口,在長輩們面前回圜一二。不是我這個做小輩的不愛惜長輩所賜,隻是我福薄罷了。”
裝模做樣拿手帕擦了擦眼角,小白花落寞退場。
王夫人暗恨陪房不争氣,同樣也暗恨侄女不給她面子。這不就是擡擡手的事?當場給幾闆子也就完了。她當時不發作,如今卻不陰不陽說這麼一通。處理吧,憋氣;不處理吧,家裡口風不密,真傳揚出去,她是兩頭落臉,豈不成了笑話?
王喜鳳才不管這些。自己的陪房自己管,她不過白提醒一句。周家那麼多把柄,随便翻一翻就是一場風波,她懶得花心思,不想平白樹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