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施意點了點頭,沒有拆穿他:“嗯,确實,是我家寶貝兒子天生麗質。”
“沒錯沒錯。”俞書禮得意地看了俞華信一眼:“爹,都說了,是我繼承了娘的貌美如花,披塊抹布都好看的。”
“所以你這麼晚了,和魏延出去,就是為了披塊漂亮的抹布,在船舫吃飯?”鄭施意打探道:“沒有别的?”
“能有什麼别的?!”領會到親娘的暗示意味,俞書禮氣的跳腳:“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我們就是純潔地一同吃個飯!”
“行行行!娘信你了。”看到兒子炸毛,鄭施意抿唇笑了笑:“去吧,回來的話讓小厮給你留個門,不回來也行,注意安全。”
聽到“不回來也行”的話,俞書禮難免生了些怨念:“娘……你這也太敷衍了……”
鄭施意揶揄一笑:“這不是知道你和魏延在一起嘛,那孩子靠譜,我相信他。”
俞書禮耳根紅了紅,“哼”了一聲,同手同腳地甩門走了。
俞華信撇了撇嘴:“這臭小子,就得你治他。”
鄭施意揮了揮手,“過來,和你算個賬。”
俞華信心虛開口:“什麼……什麼賬?”
鄭施意擡眸,示意他回房:“聽說那兩個我帶回來的小厮被你攆到夥房去了?……”
*
俞書禮順着夜街走着,等到了燈火通明的船舫碼頭,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月白色長袍,直到扯松了上面的金絲繡線,才有些掙紮地想,是不是今晚真的穿的過分隆重了。
但那可是玉蘭雲舫诶!
他在邊關的時候就想着,若是有一日戰事了了,他回了京城,一定要像那些貴公子一樣,飲酒念詩,尋歡作樂。
聽聞玉蘭雲舫上有天下第一琴師奏樂,俞書禮早就膜拜已久,今日穿這麼隆重也是起了拜會的心思。
小時候的俞書禮其實并不習武,他長相文雅瘦弱,像個小姑娘一樣,性格也随了娘親,一直安安靜靜的。
那個時候俞家在西北還盛極一時,鄭施意擅音律,院中時不時就是動人的樂聲,俞書禮不愛跟着父親去軍營舞刀弄劍,而是喜歡跟着母親,撫琴弄弦。
但這種甯靜很快被打破,俞華信戰敗歸來,一身狼狽,從此一蹶不振。
俞家被強制入京,皇帝以爵位之名,行的是監管之事。
從此這本來幸福的一家人,自此困頓京城,不得無故離京。
為了擺脫困境,俞書禮從愛哭喜靜的小公子一夜之間長大,在各方勢力的虎視眈眈之下,拔劍上了戰場。
别說飲酒作樂,他就是想再聽聽悅耳的絲竹聲,都像做夢一樣。
難得今日有這樣的機會。
夜風微涼,但明媚的燈火照的俞書禮心中微暖。
他理了理衣袍,在上船的時辰截止之前,憑着票證走上玉蘭雲舫。
船夫清晰地長喊一聲:“時辰到,開船~”
這艘碩大的船舫就在長河中緩緩行駛了起來。
俞書禮在船上穿行,找了半天,終于在船尾找到了盯着遠處發呆的魏延。
俞書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發什麼愣呢?”
他斜倚在魏延身邊,抱怨道:“說好了等我,卻偷偷躲起來,讓我好找,我還以為你放我鴿子了。”
魏延聽到他的聲音才緩緩回過頭,愣了一下:“俞書禮?”
俞書禮“嗯”了一聲。
“我還以為……你又不來了。”魏延聲音低低的,聽起來還有些委屈。
俞書禮确實是踩着點到的,但魏延看起來确實已經等了許久。
莫非是他見自己遲遲不出現,所以以為自己又食言了?
所以他走到船尾,發着呆,其實是生悶氣?
“怎麼會?!”俞書禮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袖,讓他擡起頭看向自己。
“你瞧,我這不是來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粉唇微彎,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下身形颀長,漂亮的不像話。
魏延眼中失神了一瞬,喉結滾了滾:“你……你今日,怎麼穿成這樣?”
俞書禮一撇嘴:“不好看?”
魏延措辭許久,想要誇贊他,最後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詞窮,隻擠出了“好看”二字。
卻見俞書禮興奮地拉住他的衣袖,問他:“聽說那個天下第一琴師會在船上演奏,什麼時候開始呢?”
魏延本來勾起的唇角瞬間垂落,聲音也瞬間冷淡了下去:“你來,是因為想見她?”
“不是答應了你吃飯嘛,順便就想聽聽她的琴聲。”俞書禮沒有意識到魏延瞬間低落下去的情緒,還興緻勃勃道:“咱們的座位在哪裡?”
魏延垂眸看他,不語。
就在這時,船舫裡面一片歡呼聲響起。
俞書禮心中一動,正要踏入艙中,被魏延一把拉住手腕。
他的力道極大,俞書禮一時間竟然沒有掙開。
正待要說什麼的時候,不遠處走過來一行人,眼看着也要走入船中。
月色下,俞書禮眯着眼睛轉頭,恰恰看清了領頭那人。
正是當今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