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順利上演。

今天是第三天，算算時間，應該已近表演結束。

林異在見過團長幽明後，和對方簡單聊了聊，對方很忙，她這邊也忙，确認過第一站演出時間是四天，結束後出發去下一站，林異沒再耽擱立刻回來繼續工作。

一連三天還是老樣子，林異和雨果，

兩人面對面。

中間堆着永遠不會減少的紙山。

你一張，我一張，

沙沙聲時斷時續，再沒有别的聲音。

工作就是這樣，不能什麼東西都靠智能，林異以前彙報業績是用紙，雨果去複命也是把紙傳送回去，真要說為什麼，可能是boss喜歡。據說boss所在的第一千零一層堆滿了傳送過去的紙，不過這也隻是傳言，沒有人能上到第一千零一層，因為，外觀看起來是一千零一沒錯，但大樓中根本沒有通向頂層的路，而且整棟樓有防窺從窗外看不見裡面。

一千零一，是boss領域，是被傳說成靈魂能量體的boss的領域。

boss，可是很神秘的。

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

林異從小瘋子那裡回去後，一直悶悶不樂，

雖然她看起來若無其事。

這是她最擅長的事。

她會就這樣若無其事悶頭工作，任别人怎麼看都是努力上進的樣子。

但是，偏偏被雨果發現了。

林異也，不知道為什麼。

成為她的下屬後，雨果總是能發現這些事。

或許，是雨果一直都能發現，隻是從前，兩人沒有太多機會一起面對面工作。

雨果是個很聰明的人，天天面對面，林異想不被發現都難。

可是雨果，并不會直白地問林異不想面對的話題，而是會十分小心，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瘋狂同時也謹慎，試探着，試探着會被林異允許打探到什麼程度，然後，用最普通的語氣，像是談論今天的工作進度一樣，用最最普通的語氣，和林異交談。

讓人猝不及防。

“今天的進度，我比你慢。”雨果說。

“不是你慢，是我這邊批得快。”林異答。

林異今天批得都是一些來自其它度假村的提問交流，有些提問看着就不太靠譜。

比如，客人喜歡吃的食物有點……有點危險，好像會引起幻覺，可以提供嗎？

這肯定不行啊。吃了一起躺下嗎？想到客人可能會胡言亂語的樣子，沒準銀行卡密碼都說出來了！這樣的問題，林異隻能打叉。

再比如，客人想要體驗被魔法少女治理，無論如何也想要，可以提供角色扮演嗎？

不行！boss不會允許的！魔法少女，就算是角色扮演也不能治理客人！雖然聽說了boss好像有意願參考時下流行的遊戲活動主題……但是在boss的好用腦袋用在這方面之前，都不行！這個也打叉。

類似問題五花八門，有時看得林異直想皺眉，要不是魔法少女不能做出這種表情，林異能把眉頭皺到打結擰不開。

boos的活動策劃人員裡面，應該……沒有魔法少女吧。

“你看這個。”雨果把一張紙遞到林異桌前，兩人對坐，雨果特意把紙張調轉，面向林異，“是□□主題。”

“□□？”林異隻聽過童話，雖然很少聽。她小時候……并不是一個總是聽童話的孩子。

“是基于童話世界觀去構築，超脫童話的魔幻現實故事。”雨果總結。

“……”林異承認，“聽起來确實夠黑。”

“讨厭？”雨果稍微往前湊了湊，問她。

“不喜歡。”林異還在看紙上内容，決定是否該打叉。這個東西……真的該出現嗎？會導緻壓力的吧……

雨果又稍微——身子往前湊了湊，幹脆利落在紙上打叉。

“這麼快？”林異驚訝，這家夥都不思考的嗎。

“你不喜歡。”雨果前半句堅定，後半句卻變成了疑問，輕微地，輕柔，漫不經心地疑問，“我知道，你無法分辨喜歡，但是你，知道什麼是不喜歡，對嗎？”

雨果說得是工作。林異這樣告訴自己。一定是工作。林異點頭，“是。”

雨果笑了，筆尖敲敲林異桌面，“所以得盡快否決，被boss看見就糟了，肯定會上演。”

“……”林異想了想。

想了又想。

還真有可能。劇場團隊是boss找來的人才，boss可能不會喜歡純粹的童話，但如果改編成黑暗怪誕小故事，估計會很喜歡。

那種什麼反派堅信自己能夠毀滅世界，走出家門後被迫簽下勞工合同牛馬人到死，世界因此得以拯救的故事。

boss，明明是很溫柔一個好boss。

就喜歡獨特東西，不夠獨特的她不喜歡。

“沒到讨厭的程度。隻是，不喜歡。”林異說，“讨厭和不喜歡有區别。”

林異是不喜歡為了揭露而刻意誇大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