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珉昊這才開口說道:“好了好了,朕就不拖着阿姊不放了,不然待會言歸就對朕有意見了。”
幾人告退,尚言歸高興地走在兩人中間,在皇宮中倒也忍住了沒說話,直到上了長公主府的馬車,她憋不住話來,“阿娘,你是什麼時候回到的?”
趙望和含笑看着她,“才剛到沒多久。”
謝知微一改方才在宮中的沉默模樣,她從容地坐在趙望和對面,笑道:“我們是一路趕回來的,都還沒回府沐浴更衣,就收到了陛下的召見。”
說着謝知微腰一塌,沒個正經地歪在馬車上,“你是不知道這一路趕着回來是有多累喲,我要不行了,快,扶我一把。”
尚言歸好奇地看向自己好友,又覺她這般沒有形态,怕是要被母親責怪,便又偷偷去看趙望和。
趙望和嗔了作怪的謝知微一眼,“趕幾天的路就受不了,我看你也别領兵打仗了。”
謝知微笑了起來,“那可不一樣,行軍打仗是閉着眼睛就能幹的事情,可回來面對這些彎彎繞繞就不是我擅長的了。”
尚言歸心裡說不出的感覺,隻覺兩人相處的方式好似和之前不一樣了,但她又說不出是哪裡不一樣,十分的新奇。
趙望和沒理她,對尚言歸問道:“你進宮入學,教你的都有誰?”
尚言歸一連說了五六位大臣的名字,趙望和心裡有數,“林中昀、湯佑二人和我有舊,學識淵博,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去問他們,其餘人者曆來看不慣我,保留面子情就好。”
尚言歸恍然,“怪不得他們的态度奇奇怪怪的,不過我不怕,隻要他們肯教我就好。”
謝知微插話,“是這個理,這叫什麼?有便宜不賺王八蛋。”
尚言歸噗嗤一聲笑出來,趙望和又嗔了她一眼,“别教壞我女兒。”
謝知微揚起眉毛,“殿下此話差矣,小公主要是跟我學,那至少也是個征戰一方的骁将才是,怎麼會教壞人呢?”
尚言歸樂呵,“知微姐姐,我都聽說了,你從來就沒有打過敗仗是不是?都說你是謝念轉世呢,可威風了。”
謝知微嗤笑一聲,“哪天大家提起我不再說是謝念轉世,那才是真的威風。”
尚言歸崇拜地看着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趙望和隻能無奈搖頭。
她挑起馬車窗簾,看着外邊街道。此時已經是将近酉時,太陽漸落,大片房屋的陰影傾覆在兩邊的攤位上,百姓們有出來臨時采買東西的,也有出來閑逛的,還有書生們趙朋喚友要去酒樓。
趙望和看得眸色微深。
謝知微隻一眼就知道了她在想什麼,出言勸慰,“若是天子腳下都亂了,那就離亡國不遠了。”
尚言歸不明白她為何會這樣說,謝知微幹脆解釋,“我們回來之時,途徑牧常州、臨望州,到處皆是流民,都是從那山圖州過來的。據流民們說,去年水災之後,根本沒有得到有效的救助,有些地方開放了對他們的接納,有些地方則是做了驅逐。”
尚言歸仔細想了想,“前兩個月好似有消息傳回,說是山圖州有亂臣賊子謀反。”
謝知微嘲諷一笑,“什麼亂臣賊子,不過是些活不下去的人拼了命想要活下去罷了。”
趙望和手指輕敲在窗沿上,語氣淡漠,“上次回來之時,陛下派人去查山圖州刺史陳長諒,據說陳長諒畏罪自殺,然後朝中拔了一大串陳長諒一派的官員,抄家将近百萬白銀。”
尚言歸深色莫名有些尴尬,“上個月,舅舅下令重修摘星閣,說是要今年夏天移宮避暑。”
趙望和忍不住輕笑一聲,“呵,二十歲的年紀。”
謝知微不知道摘星閣是什麼地方,看向尚言歸,尚言歸解釋,“摘星閣是皇家别院,已經落敗了有将近二十年時間,我皇爺爺在位之時,就因為沒錢修繕而閑置了下來。”
“這一修繕,沒個百萬恐怕弄不好吧?”
趙望和平靜地道:“修繕能要多少?不過是那些溝壑難填的貪官污吏要得多罷了。”
幾人正說着話,外邊突然有人看見了趙望和,立刻叫道:“是長公主嗎?”
“我看是,長公主回來了!”
“肯定是的!不是說明國要議和了嗎?我前兩天還看到明國人了。”
“殿下!”
熱情的百姓蜂擁而至,他們不敢靠得太近,卻也圍了起來,臉上全是與有榮焉,紛紛沖她見禮。
趙望和沖他們微微笑了笑,放下了窗簾。
謝知微揶揄,眼眸裡卻又有了晦澀,“民心所向啊,長公主殿下。”
有這麼一個出色的長姐壓着,新啟帝壓力也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