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望和安撫好廟中女子之時,剛攻破了恒義城并在這場戰鬥中立下了大功的謝知微卻好似失了魂一般。
她幾乎是一下戰場,在衆人做着善後事宜的時候,她就開始瘋狂亂竄,一路找人,撞到了好些人也隻是匆匆道歉。
程洛正與李盛并肩走在一起,要說程洛算是長須美男子,李盛就隻能稱一句八尺壯漢,一身肌肉隆起,魁梧有力。
兩位将軍聊得興起,程洛餘光正好看到謝知微在亂竄,當即叫住了:“謝知微!你過來!”
李盛見這纖瘦秀麗的女子,好奇地問道:“這位就是勇闖敵軍重圍取下昌州刺史的女兵?”
程洛不知為何有點與有榮焉的感覺,抹着胡須矜持地道:“是,鄲州刺史也是她殺的。”
“好好好。”李盛喜不自禁,他仔細打量着謝知微,高興地道:“殿下得此大将,肯定高興。”
謝知微有點心不在焉地過來了,她行禮,“參見将軍。”
程洛好奇地問道:“知微,你在找誰啊?”
謝知微正想敷衍,卻發現旁邊的李盛,眼神頓時大亮,問道:“李将軍,你軍旗下是不是有個姓陳的将軍?”
李盛笑呵呵地道:“姓陳的将軍那可不少,你指的是哪一個?”
“就是……”謝知微吞咽了一下,不敢把他的名字說出來,道:“身高将近八尺,也是很精壯,長着一張國字臉很正氣的将軍。”
李盛一聽就知道她在說誰,道:“你找陳金築對不對?你為什麼要找他?”
一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謝知微隻覺心跳像漏了一拍,神情都變得恍惚了起來。
果然是他,為什麼會是他?他為什麼會在李盛旗下?他不應該率領着謝家軍的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我在找他,他在哪?”
李盛抱着自己的手臂,揶揄道:“陳将軍剛到我旗下不久,難道你和他在之前認識?”
謝知微心亂如麻,隻能勉強說道:“不算認識,隻是我有事想要問他。”
李盛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倒也沒有繼續逗她,說道:“我讓他帶兵去抄刺史府了。”
謝知微轉身就跑。
程洛滿臉狐疑,有些尴尬地沖李盛說道:“這謝知微,一驚一乍的。”
李盛卻很欣賞她,笑道:“是個真性情的姑娘。”
謝知微知道刺史府在哪裡,她目的很明确,直奔刺史府而去,中途遇到了同袍逗來不及說話。很快,她一口氣沖到了刺史府,而陳金築剛好搜尋完,文書在一旁把刺史府的東西記錄在冊。
謝知微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她控制不住地大聲喊道:“陳金築!”
陳金築回首,和謝知微對視上了。
是他,是陳金築。
謝知微印象中的陳金築比眼前這個人更要年輕一些,那張國字臉上永遠都挂着和善的笑容,有時候一起喝酒,他總會默默要替自己擋酒,但明明他都不如自己能喝。
謝念在軍中可是有千杯不醉的大名的。
想到這些,謝知微的眼眸瞬間就發紅了,她死死地咬着牙關,一眨不眨地看着陳金築,在那瞬間,她好似回到了以前,回到了自己在謝家軍中的日子。
而陳金築看到的就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站在自己跟前,陳金築在戰場時候看到過她。
明明是個小兵,卻沖殺得比誰都勇猛,一身武功極高,殺人手法十分幹脆,力氣又大,甚至可以以勢如破竹來形容。
她挺拔的身姿,她眉宇的堅定,陳金築的腦海裡浮現出她浴血奮戰在重圍中砍下昌州刺史的模樣。
陳金築在她追上昌州刺史砍下昌州刺史人頭的時候,是恍惚間好似看到了謝念。
兩人身上有些微妙的相似。
謝念就是這般,在兩軍對戰的時候,她永遠都是沖在最前面,她是最為英勇的将士,令人心折。
她總能在萬千人中取到對方統領的人頭,追上去,舉刀砍首,然後高舉着手中的頭顱,高喝某某已死。而她眉間的英氣和殺氣交織在一起,成為了最具有傳奇色彩的戰神。
然後謝家軍的士氣再度暴漲,所向披靡。
可是謝念死了。
眼前這個女兵砍掉昌州刺史之後也是這樣做的,當時砍掉頭顱上的血飛濺下來,濺了她一頭盔的血,整個人都像是從血裡走出來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