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女子沒反應過來,矮個女子卻驚顫地看向趙望和,連忙拉着旁邊的人跪下來,“民女參見長公主殿下。”
“快起來吧。”趙望和把她倆攙扶起來,“我是從齊都尉那裡才得知你們的,就想過來看看能成為他左臂右膀的女子該是何等風采,隻是為什麼你們要戴上面紗?”
高個女子又驚又疑,“您真的是長公主?”
趙望和道:“能自由出入這縣衙的女子,難道有很多嗎?”
高個女子又笑又怕,連連擺手,“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太驚喜了,您怎麼一下子就到桂城來了?”
“桂城是鄲州的州城,總歸要來的。你們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戴着面紗?”
矮個女子有些自卑和怯懦地躲開了趙望和的目光,猶豫着說道:“怕……污了殿下的眼。”
提到這一點,兩人顯然情緒低落且退縮了起來,趙望和卻并不意外她們是這樣想的,這世間女子總比男子要承受更多的污言穢語。她用了力握住二人的手臂,道:“你們很幹淨,比很多人都要幹淨,不要妄自菲薄。”
她溫柔地伸手去給她們解下面紗來,“做錯事的是他們?為什麼要你們來承擔這個後果呢?沒臉見人的是他們,不是你們。”
趙望和先後解下二人的面紗,看着她倆年輕的面容,笑道:“果真是千姿百态的妙齡姑娘,真好。”
兩個姑娘眼眶都紅了,高個姑娘憋半天,憋出句話來,“殿下,您真好,您的兵也很好,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趙望和好奇,“哦?”
矮個姑娘說道:“謝姑娘來看我們的時候,說的話就跟您說的一模一樣。”
“謝姑娘?謝知微?”
“是,我們就是因為她,才敢走出來的。”
趙望和輕笑出聲,想不到她在這裡都能給自己制造驚喜,“她是如何跟你們說的?”
高個的女子顯然平日裡有些活潑可愛,見趙望和又漂亮又溫柔,短暫地忘記了自己曾經經曆了什麼,咳嗽了兩聲,有模有樣地模仿了起來。
她指着天,回憶起那天謝知微的樣子,指着外邊,道:“那些人,禽獸不如,死了都是便宜了他們!蒙羞?要蒙羞的是為什麼是我們?做錯了的人又不是我們!”
她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這樣的污穢,令人作嘔的東西,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與其在這裡窩囊自殺,不如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為自己,為以後可能還會遭遇到這樣事情的姐妹報仇。”
原本是耍寶的心态,可随着這些話說出來,高個女子的聲音卻逐漸哽咽了,矮個女子更是低着頭抹淚。
趙望和心疼她們,伸手把她們兩個都給抱住了,“謝知微說得對,蒙羞的應該是她們,你們很好,大家都很好。”
矮個女子悶聲問道:“殿下,您還招女兵嗎?”
趙望和道:“招,當然招。你們是不是還有别的姐妹?帶我去看看。”
“好。”
趙望和跟齊業打了個招呼,兩個女子就帶她去了廟裡。在路上趙望和得知了兩個人的名字,高個的叫沈書妍,家在樊城中也薄有資産,但是被擄走之後,家中對外宣稱意外死了,就算是解救了出來,沈家也不願認回這個令家族蒙羞的女兒。
矮個女子叫江雁,她母親早逝,是父親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家在名城,母親給她留了幾分薄産,她父親就親自帶她看賬管家,誰料父女倆一次查看鋪子的時候被士兵看上,強行擄走了,父親在掙紮的時候被活活打死。
房産被族中人給分了,父親也死了,江雁無家可歸,便又留下來了。
趙望和沒有說什麼,三人一同到了廟裡,隻見廟中情況分為幾種,一種是幾個人坐在一起,在那縫補些衣裳,看上去都是男子的衣服,顯然是接來的活計。一種是在廟的角落裡大汗淋漓地揮動着手中的木棒,顯然是在操練自己。還有一種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失去了靈魂一般地癡癡地坐着。
有人發現了沈書妍三人,問道:“書妍?你們怎麼回來了?”
沈書妍說道:“這位是長公主殿下,殿下說要來看看大家。”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算是躲在陰暗處的女子都紛紛擡起了頭來,她們沒有想到長公主會出現在這裡。要不是她身後站着幾個身姿挺拔的親兵,她們根本都不敢相信。
稀稀拉拉地有人下跪行禮,“參加長公主。”
“大家都起來吧。”趙望和語氣溫和而充滿愧疚,道:“是本宮不對,未能早些發現大家的情況,昨日到了桂城來,才知道這件事,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
大家都被趙望和的道歉給整迷糊了,一個個的睜着那雙或絕望或疲憊的眼睛看向她。
趙望和認真且一字一句地道:“錯在他們,不在你們。你們都做得很好,陷入了泥沼中掙紮着爬出來了,本宮替你們感覺到無比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