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爹……娘……你們為什麼不肯來接我……”
“大難臨頭各自飛……呵呵呵……”
她們很多人在自說自話,謝知微聽得其中幾句,臉色慘白了起來,她不禁後退了一步,一拳頭砸在了門上,“混帳東西,他們怎麼敢?!”
這一拳頭,竟把門框給砸出了一個洞!
謝知微全力之下的力氣,恐怖如斯!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這樣一來,竟沒有人敢再哭了,都驚懼地看着謝知微。
謝知微沉默着收回了自己的拳頭,上面已經滲出了血來,她卻當沒事那般,隻拍開了上面的木屑,沉着聲音道:“這不是你們的錯,是他們的錯。”
竟敢荒唐到這樣的地步,甚至連殺人無數的山匪都不如,他們憑什麼都能稱之為是兵?!
“他們犯的錯,為什麼要你們來承擔,他們全都應該碎屍萬段!”
有人不禁喃喃道:“碎屍萬段又如何……我們……都這樣了。”
有人拼了命地要擦自己身上的痕迹,力氣之大,甚至要把自己的皮都要剝下來。有人站起身來,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花娘急急抓住她們不要自虐,“不是你們的問題啊,你們别這樣。”
謝知微沖上前,一把摟住要撞柱的女子,一手刀下去,把她給敲暈了。她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了地上,見到她們都是面露死意,暴戾與憤怒直線往上沖。
她大聲道:“那些人,禽獸不如,死了都是便宜了他們,可我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死?!沒有什麼能比活着更重要,隻要我們還活着,一切都還有可能!我們經曆了這樣的事情都能活下來,那是上天對我們的眷顧,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死!死了,我們就隻是一個笑話罷了!”
“蒙羞?要蒙羞的為什麼是我們,做錯了的人又不是我們?不要我們了的父母?那是他們愚昧!怕拖累家裡人?那就混出個人樣讓他們看到我們靠自己也能活!”
謝知微終于明白花娘說的這或許也不失為一種出路是什麼意思,面對此景,她無法置之不理。
“這樣的穢污,令人作嘔的東西,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謝知微殺意如實質般撲面而來,她上前一步,一把把地上一個女子提了起來,她的眼睛發紅,“與其在這窩囊自殺,不如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為自己,為以後可能還會遭遇到這樣事情的姐妹報仇。”
在這個關頭,謝知微還知道要扯虎皮大旗,她把女子硬是提拉到站起來,一個個去把她們硬扶起來,“長公主派我來,就是要讓我告訴你們,隻要活着,想要手刃仇人,想要出人頭地,就都有可能,可唯獨死,就真的一切都沒了。”
有人凄戚說道:“死了,就不用記着這些事了。”
謝知微沉默了一瞬,然後說道:“是的,死了就不會再記得這件事。可是,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别人再提起你們,就隻記得這一件事。”
有些人愣住了。
謝知微嘲弄似的笑了笑,道:“謝念你們知道吧?她不想死,可是,她死了。我想,如果能選,她可能甯願遭遇同等事情,都不想死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謝知微沉默着走出了這個大殿。
外邊斜陽溫暖,她身上卻泛着冷。
如果可以,她确實是甯願遭受到此等辱人事情,也求活着。隻有活着,她的謝家軍才能完整保留下來,她才有機會去拯救這個瀕死的國家。身體受辱算什麼?在她踏上戰場那一天起,她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命已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她死了。
謝知微一直沉默着,直到花娘安撫好裡面的女子走出來,她才開口問道:“這是從明軍軍營裡解救出來的女子嗎?”
花娘歎氣,點頭,“是,有地方去的,都走了,這些,都是無家可歸的。”
得到證實,讓謝知微鼻尖瞬間發酸,她側過頭,不讓花娘看見她面上悲涼的神情,“謝家軍……不這樣的。”
花娘嘲諷地笑了一聲,“除了謝家軍,都這樣。現在,連謝家軍都沒了。這個國家,還有什麼用呢?我倒是期待着,快點換個新主人吧。”
謝知微緊緊攥着拳頭。
“我小時候,家裡也算是有幾分小錢呢,小富即安。我還讀過書呢,然後,我父親得罪了一個主簿,一切都沒了,我也被抓走,賣給了一個當兵的。”
花娘自顧自地說着自己的故事,“我那死鬼丈夫啊,吃喝嫖賭,無所不幹,每每回到家裡就要打我出氣,最後他死在了一場賭博翻臉的搏鬥中,真好。”
花娘擡頭看向天空,“我還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