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去上繪畫課了,請吧。”
和伽蠻在升空站見過幾次,這倒是第一次到她家裡來。
整個宅院沉悶而穩重,進入廳堂的瞬間,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似乎空氣都凝滞。兩側、穹頂的浮雕滿是灰黑色的歲月留下的線條,牆壁上挂着幾幅著名将領立于馬上的油畫,絲毫不掩将門的底蘊。
法蒂瑪不得不以妹媳的視角審視佐伊。小蠻喜歡的長得好看的alpha挺多,但從來止步于觀望,不曾讓她們入她的畫中。
佐伊被她看得很不舒服:“你找我有事嗎?”
“你覺得小蠻怎麼樣?”
佐伊一臉問号:“法蒂瑪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臉上的肌肉松了松,法蒂瑪轉身坐下,大拇指互相上下搓了兩下,上面有粗粝的疤痕。她接過仆人端來的熱茶。
“我沒有惡意,你應該能看出來小蠻對你的意思,所以想聽聽你的想法。”
佐伊深吸一口氣,這才取下氈帽,脫掉風衣,準備坐下來和法蒂瑪好好聊聊。
“你們很着急讓她結婚麼?”
“不、不是我。是父親和母親。”
法蒂瑪抿了口茶,白色的水汽遮掩她的眉眼。
“與其讓她等待他們的安排,不如讓她和自己喜歡的……”
佐伊冷哼一聲,直接打斷:“抛開其他不談,這是你能做主的?”
法蒂瑪也不惱,“果然。你朋友說了一樣的話。”
佐伊不可置信:“你還找禾聿聊過了?!”
“抱歉,确實冒昧了點,但我不是專門去找她的,隻是在皇宮宮門外正巧遇到了。”
佐伊揉了揉太陽穴。
“行吧。所以你能越過薩麥爾先生,決定伽蠻的命運嗎?”
“我自有辦法,你可以不用擔心這個,”法蒂瑪停下來,朝茶杯吹氣,“他老了,我會繼承他的榮譽和爵位,說話自然有分量。”
“問題就在這裡,法蒂瑪。”
佐伊想明白了,就很輕松地翹起二郎腿。
“薩麥爾先生不能決定她的命運,你也不可以。”
“你與其操心将來某個不确定的門當戶對的、與伽蠻不恩愛的‘妹媳’,不如教她如何對抗父親。”
“或許,你也不會?畢竟你并沒有違抗他的意志,甚至繼承了他的意志。”
“我并沒有諷刺你的意思,法蒂瑪,”佐伊沖法蒂瑪笑笑,她和她才是同齡人,“總有人要擔起這個家族的責任,畢竟你們有世襲的功勳與爵位。你肯定足夠優秀,才能讓薩麥爾先生那樣的人滿意。”
“伽蠻雖然沒法進入軍隊,但她很聰明、畫也畫得好,你不必急着給她找個依靠。你為什麼不相信她能自己生活得很好呢?”
“我已經很年輕了,伽蠻比我更年輕,怎麼能這樣草率?再說,就算和門當戶對的alpha聯姻,會不會真的不幸福,還未可知呢。”
望着她的綠眼睛,法蒂瑪沒有表情,也沒有回答。
就這樣相對而坐了許久,直到茶盞不再飄熱氣。
“所以,你也喜歡我妹妹,是吧?”
佐伊失笑,搖着頭站起來,從衣帽架上取下黑風衣和氈帽。
“法蒂瑪,她很可愛。但是……”
佐伊拉開書房的紅木門,外頭的走廊很亮,走廊的那頭沖過來一個人。
“姐,我下課啦!”
就快到書房門口,伽蠻才看清門口的人是誰。
幹淨的白襯衫,扣子扣到鎖骨。指節分明的大手正扣着黑色氈帽,遮住眉眼,隻露出清晰秀氣的下颚線。襯衫和腰線随着擡手的動作舒展,整個人肆意又輕快,像初秋的第一陣風。
佐伊側身讓開沖過來的伽蠻,披上外套,向大門走去。
她身上的青檸香還纏繞在鼻尖,伽蠻整個人愣在原地,臉熟成火燒雲。
“你、你怎麼……”
她已經消失在視線盡頭。
伽蠻依依不舍地步入書房。
“姐,你找她?”
“你們說了些什麼?”
她關上門,欲哭無淚地望着姐姐:“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無可救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