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來得格外早,而天一旦有漸黑的迹象,月滿閣便開始營業了。
他們還很精緻的換上與天象對應的下弦月标志牌。
月滿閣内的情景數年如一日,同樣的劣酒味,同樣的咒罵聲,同樣煙霧彌漫的空氣。
不過今天室内還滲進來了令人窒息的潮濕腥氣,alpha們大多淋着雨過來。
整座閣樓有三層,一樓大廳沒有金币消費門檻,人最多,什麼人都有。
二樓的格調就高了些,配上一個調制雞尾酒的吧台——這是安薩尼亞最近幾年才流行起來的飲品——偶爾有一兩間隔間内傳出弦樂或是歌聲,更多的是骰子的轱辘聲。
三樓的壁燈反而又暗下來,這層不是僅小有資産就能上來的。
三樓的某處暗室。
月滿閣老闆有些汗流浃背了,她本以為今天來查賬的不過又是上面随便派來的一個牧師,可那袍子和面具取下來後,她的手就抖起來。
下半城修道院院長盧米拉!
老闆在腦裡把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黑心錢都數了一遍,才把賬本交給盧米拉看。
賭.場,除了提供服務外,最重要的兩樣商品便是煙和酒了。
畢竟連續幾夜不是憑空就能熬下來的,人的神智偶爾也需要些外物來擊垮。
煙大多數人都随身帶着一兩盒,對月滿閣來說,酒的進貨和銷售更關鍵些。
老闆自然是不想讓自己上級知道她換了更便宜的小麥酒供應商的,畢竟賬上還是原來的進貨價格。
那些錢去哪兒了當然就不必說了呀。
“院長,”老闆搓搓手,試探地彎腰探頭,“今天怎麼是您大駕光臨呀?”
長桌對面的盧米拉翻着賬本,頭也沒擡,從小窗透進來的幾縷微風吹起她金色的長發。
盧米拉不理她,老闆也不自讨沒趣了,悻悻地坐回椅子上。
今年的賬冊有那麼厚,老闆也不好擅自離開,就如坐針氈地在這房間裡瞟來瞟去。
盧米拉大人微服私訪,但也不是一個随從也不帶,她身後就立着兩個。她們沒有脫下月滿閣的黑色罩袍,低着頭看不清臉。想來也就是修道院的兩個小Omega了,老闆收回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盧米拉終于把那本牛皮紙翻到頭,她站起來,面色如常。
“倉庫在哪?帶我去看看。”
老闆就傻眼了。
賬上看不出不對勁,那到倉庫去看酒桶的包裝、聞酒的香氣,還能分辨不出來換沒換供應商嗎?盧米拉又不是傻子!
這場子最初是教會給了點金币資助老闆開的,可老闆也不知道教會還有酒廠啊!
其實她剛換原料那會兒就傳出些消息了,隻不過傳到盧米拉這樣的大人物耳中還需要一點時間。
中間派來那幾個牧師她也都應付過去了呀!老闆抓耳撓腮,就是想不通高層是怎麼知道的。
三樓倉庫是萬萬不能讓盧米拉看的,老闆眼珠子轉了轉,二樓雞尾酒吧台後面的小倉庫裡,倒是還有幾桶以前用的酒。
“院長,請跟我來吧。”
一行四人下二樓去。
二樓斷斷續續的有人上來,盧米拉穿回了月滿閣的黑罩袍,戴上面具。
她們與一個略顯怪異的組合擦肩而過,高的攬着略矮一些那人的肩膀,嘀咕着怎麼不見上次那位美人之類的話,拐進了走廊。
盧米拉隻當矮的那人是在月滿閣工作的beta,倒是她身後的一個随從微微側身,打量了那兩人一番。
“到了,院長。”老闆彎腰示意盧米拉進去,臉上的微笑不變。
小倉庫内沒有點起火把和壁燈,黑黝黝的像山洞。盧米拉皺了皺眉,示意老闆先進去。
面上掩飾得很好,老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緊張得忘了點燈,讪笑着道歉。
老闆剛在後面把門關上,樓下就隐隐約約傳來喊叫聲。
“可能是又有鬥毆的了,”這種事在賭.場很常見,老闆朝盧米拉抱歉地笑,“我先下去處理一下。”
老闆出去後,剩下三人都不說話,這個小倉庫忽地安靜下來,有些陰森。
壁燈裡的火苗不穩定的閃爍,再加上這兒不通風,顯得環境很是沉悶。
盧米拉讓了一步,讓自己身後左側的那個随從走在前面。
“維希斯,你看有沒有哪裡不對?”
維希斯沒有取下帽兜和面具,伸手上下摸了兩下身邊的酒桶。
“這兒的這些酒是對的,”維希斯的聲音依舊清冷,不帶什麼感情,“但這個倉庫不對。”
盧米拉想接着問些什麼,門外的尖叫聲吼聲越來越近。
她身後的那個真正的随從上前去,耳朵貼到門上,想聽聽外面到底是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