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的主啊。”
我會雜碎你的神像。
“予您的子民以教化。”
……
吟唱完,維希斯睜開雙眼,看見禾聿的血迹連成線,從正門直到祂的腳下。
禾聿也終于直起身。面前的人左手持一根細長權杖,權杖通體黑色,頂端鑲嵌一顆形狀完美的金黃色托帕石。它象征着教會的最高權力。
能手持此物,她應該就是新任大主教了。
大主教身材比她想象中還要嬌小,出于禮貌,她依舊跪在蒲團上,沒有站起來。得益于禾聿的屈膝,維希斯才能俯視她。
維希斯牽起禾聿的手,聲音輕柔,涓涓如泉水,“跟我來,處理一下傷口吧。”
她的耳環随她的動作搖曳,那是一對用白陶土燒制出來的薔薇花。
真是奇怪,整個教堂都是肅穆的黑金色。維希斯穿的教會常服同樣也是黑色打底金絲勾線的長袍,她的這對耳環是唯一一抹白色。
禾聿跟在她身後,緊盯她的脖頸。不出所料,新任的大主教依然是Omega。
Omega柔弱、純潔、美好,正适合做神的代理人。Alpha有許多出路,但對于平民Omega來說,進入教會,幾乎是他們獲得權力的唯一通路。
維希斯帶她來到偏殿,仆從端來酒精和繃帶。
“我自己來吧。”
禾聿接過工具,用鑷子把花刺一根根的從自己手指、手掌裡挑出來。
把它們拔出來後又開始流血了。禾聿用繃帶随便纏了兩圈。
很快處理完,禾聿甩了甩手,“麻煩您了。”
維希斯擺擺手示意仆從退下,“是被外面的薔薇劃傷的麼?”
站直後,禾聿比維希斯高了半個頭,不得不俯視她。
“嗯,都怪我自己亂摘花。”
維希斯沒有怪罪她破壞花圃,它們是神的财産,如果要懲罰她也是神的意志。她的注意力在她缺失的那隻眼睛上。
“你叫什麼名字?”
“何聿。”
維希斯嗯了一聲,伸手覆上她的左眼,“主會祝福你。”
“為什麼不早上來?你錯過了晨間的聖音。”
禾聿撓撓頭,“睡過頭了。”
維希斯還觸碰着她眼罩的手一頓,随即收回。
禾聿敏銳的從她臉上讀到一絲不悅,不過她不甚在意,“冕下,您與傳聞中一樣年輕。”
據說,維希斯是安薩尼亞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主教。
“您真漂亮。”
維希斯自從當上教職人員以來,許久沒收到過如此直白又真摯的贊美了。
愚昧的不夠虔誠的人啊,教化他們正是她的責任。
維希斯原諒了禾聿剛才對神的不敬。她從一旁的置物架上取下一個花環,它用剪去尖刺的薔薇花莖編成,上面點綴幾朵還未綻開的小花。
如果加以精心的養護,它可以保存很長時間,潔白的薔薇也可能會開花。
維希斯按了按禾聿的肩膀,示意她彎腰。
“這是參與晨間禮拜的禮物,”維希斯給她戴上花環,“神也賜予了你。”
禾聿覺得這個花環還是很好看的,可惜這兒沒鏡子,沒她臭美的地兒。
“多謝冕下。”
維希斯聽了卻又是眉頭輕蹙,“你應該感謝神的賞賜。”
“主教大人!主教大人!——”
“怎麼了?”維希斯轉身瞪闖進來的仆從一眼,輕聲提醒,“注意禮儀。”
“對、對不起,”她懦懦地,“二皇子府上的——”
不等她介紹完,一個冒冒失失跟在她後面的人影沖進這座偏殿。他徑直朝維希斯撲過來,禾聿一個箭步跨過去擋在維希斯身前。
禾聿低頭看撲了個空的來人,他兩顆門牙大得突出,兩頰肌肉也很是發達,活像一隻肥松鼠。
“二皇子進入分化期了!”松鼠哥大口喘氣,“大主教,請您為二皇子向主祈福吧!”
原來是從二皇子身邊派來的人,禾聿自覺讓開。
“冕下,既然如此,”禾聿右手放到胸前,微微鞠躬行了一禮,“我就先離開了。”
禾聿頂着花環從偏殿離開教堂,沒有從上來的長階下山。
她随意選了一條山腰上的小路,将花環取下随手一抛,扔掉。
不管是維希斯的施舍,還是神的恩賜,禾聿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