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評價師尊的字畫，往往都會摸着那長長的胡子，感歎一句筆酣墨飽、蒼勁有力，或是稱贊他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

明昭是不怎麼懂的，那時候她還很是懵懂無知，隻是覺得好看。

但日日看、日日看，就不免生出點好奇。

那天晚上，她就指着師尊寫的字，好奇地問他：“師尊，你寫的是什麼呀？”

師尊就慢悠悠地答她：“書中自有顔如玉。”

明昭眨眨眼睛，虛心求教：“那，書中自有顔如玉是什麼意思啊？”

男人瞥了她一眼，慢慢挑了挑眉，停了筆，開始教學，“白玉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的呀！”

“那你秋沂姐姐好看不好看？”

“那當然也是好看的呀！”

“嗯。”男人勾了勾唇，“你看，你秋沂姐姐就是從書裡面化形出來的。”

他頓了頓，轉過頭去，面對着秋沂，笑得溫柔又寵溺，“所以總的來說，書中自有顔如玉，說的就是如果你好好讀書好好修煉，也會跟我一樣、遇到一個像你秋沂姐姐一樣好看又可愛的人。”

明昭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結果轉頭就看到她秋沂姐姐紅透了的臉。

似乎很害羞的樣子。

後來她就一直以為，所謂“書中自有顔如玉”，也就是這麼個意思。

直到朝聞堂的劉先生講課的時候、偶然提到這句話，她興奮地舉手搶答、照原樣說了，劉先生卻非但沒有表揚她，反而還對着她吹胡子瞪眼的。

唔，後來等她大了點、懂了些事，就更過分了。

反正，過去很長一段日子裡，她總是看到秋沂姐姐紅着一張臉、從師尊的書房、居室等等各種地方跑出來。

搞得明昭總是很擔心，嚴重懷疑她是不是被自家黑芝麻餡兒的師尊給欺負了。

可當她湊上去擔心地詢問時，秋沂姐姐卻又不說話了，隻是頂着一張大紅臉擺擺手、然後迅速溜走。

眼睛裡還很奇怪地閃着莫名奇妙的、亮晶晶的光。

年幼的明昭昭深深地為她感到擔憂。

我的傻秋沂姐姐啊，你明明是被黑心師尊欺負了，怎麼還總是一副很高興很激動的模樣呢？

清醒一點好不好？？

明昭昭是真的很為你感到擔心啊！

......

黑心師尊顧執弋還是很享受這樣平淡的日子的。

也怪不得這世上，人人都想入墨池修行。

風光絕美，身邊又有美人紅袖添香。平日裡隻需讀讀書、增長修為心境，抽空教訓教訓那些醜得叫人倒胃口還不自知地抛媚眼的低等魔物們。

或是調戲調戲自家愛害羞的小仙女、再偶爾逗弄逗弄可愛的小徒弟，也是過得很潇灑和快活的。

但等到小徒弟明昭長到十七歲的時候，平靜而美好的生活就發生了變化。

乖巧懂事的小徒弟去山門外曆練了一圈回來，居然偷偷摸摸地帶回來一個野男人。

乖張肆意、無法無天就不說了，竟然還是隻小魔物。

天天圍着他家單純善良還好欺負的小徒弟打轉，哦，看那身上令人讨厭的魔氣都要開心地逸散出來了。

師尊大人就微微一笑，側了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