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路還算順利的,姜夕回到了冷宮。一頭鑽入自己曾經的‘寝宮’,最裡層右邊的那個死角有塊磚是松的,而且格外地幹淨,上頭的青苔沒長幾天就會死掉。
姜夕将它取了下來,伸手努力往裡頭夠了夠,,果然,摸到了幾粒咯手的東西,她努力一抓,再伸手出來的時候,幾粒碎銀出現在手中,除此之外,還有一錠沒有來得及兌換的金元寶,根據剛才的觸感來看,裡面還有幾錠,就是不知道還剩多少了。
果然,桂嬷嬷藏東西的習慣還是變過,姜夕将金元寶放回去,又将所有碎銀兜在袖中,望着外邊無盡的夜色,打算去做一件最麻煩的事——出宮。
姜夕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出宮的‘旁門左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給足夠的銀兩,總會有人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桂嬷嬷就是其中的常客。
當然,這裡的出宮并不是指逃出宮中一走了之,而是隻是短暫地出個門,例如去為主子傳遞些消息,又或者去宮外采買一些時下正興的新奇玩意兒。但為了避免有人就這麼逃出皇宮,這條野路子也不是人人都能走,不但需要擔保人,還要大批的銀财。
正巧,這兩樣東西姜夕都有。
還有比桂嬷嬷這個常客更有力的保證嗎?
姜夕并非對桂嬷嬷的小動作一無所知,即便她大多數時候沒有打探的意圖,但桂嬷嬷仿佛從來沒有對她設過戒心,從來不掩飾在自己面前的異常。
反正姜夕不會問,也不會說出去。
姜夕從桂嬷嬷這裡取了信物,再把銀兩交給那名太監,“出宮,三柱香的時間回來。”
可那名太監不為所動,将手裡的銀兩掂了又掂,一雙無眉的眼睛眯得細長細長的,上下打量着姜夕。
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姜夕右側略顯紅腫的臉頰上。
“得嘞。”
姜夕立馬跟上。然後被帶到了收糞水的夜香婦前,讓她藏身在恭桶裡一塊出去。
姜夕:……實話實說,很嫌棄。
雖然不知道桂嬷嬷出宮是個怎麼樣的流程,但肯定不是藏身在恭桶裡。
姜夕開始打了退堂鼓,但又看了一樣這個太監,覺得他不像能退錢的樣子,隻好硬着頭皮鑽進去。
一路颠簸,出了宮門,兩人在一處小巷将她放下,并做好約定,兩柱香後同樣會有夜香戶來将她帶回宮。
“不是三柱香嗎?”姜夕搭話。
夜香婦眉毛一豎:“你以為皇宮是你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姜夕沒想到這個太監還能更黑心。
姜夕與她們分别之後,繼續潛伏在小巷子裡,大盛朝有宵禁,她一個走在街上太過顯眼,而更加要命的是,她并不知道将軍府在哪裡。
但好在,這些位高權重的大官所選的宅子大多都在那一片區域,一個個摸過去,總能找到。
等到約定好的兩柱香時間都過了大半之後,姜夕才終于找到了将軍府的宅邸。姜夕盯着那扇朱紅的大門許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将軍府要比其它府邸……蕭條許多。
等靠近的時候,姜夕就明白了是為什麼。
靠近之後,姜夕能看見那扇氣派的朱紅大門上濺上去的斑斑點點,凝固之後變成黑色的一小塊,味道并不比剛才藏身的恭桶好多少。
姜夕嫌棄地;拎起來銅環,扣了兩下。
她都已經想好,如果兩下之後還沒有人出來的,那她把藥包塞到門縫下就離開。
可隻是這個念頭剛浮起,大門就被拉開了一條縫。
姜夕先是看見了一把大刀,然後擡頭,才是一張滿是胡子的臉。
他似乎沒想到會是那麼一個小姑娘,拿到的手松了松,可語氣依舊帶着警惕:“你是何人?“
姜夕不想解釋自己是誰,隻是伸手将東西遞過去:“藥,給謝纓。”
就當她還那支人參的情。
“你乃何人?将軍府可不會要來路不明……”
姜夕沒有耐心等他說完,将東西丢下就跑了。她得趕緊回去。
隐約之中,她聽見一聲糟心的歎氣聲。
……
幸好,回宮的路上沒有再出什麼岔子了。
隻是姜夕在路過某處殿宇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聲比一聲更加凄厲的呼救聲,而定睛一看,居然也能夠在同樣的假山巨石後看見不少被聲響吸引來的同道中人。
“看什麼看,眼珠子不想要了是吧?!”那個殿宇很快便走出宮人來驅趕。姜夕也就順勢離開。
剩下的路,倒是再也沒發生什麼了。
姜夕提着的心總算落了地,這時候,昏昏沉沉的感覺才上頭,她宅家多年,還是第一次進行那麼大的運動量,身體難免吃不消。
這時候松了一口氣,之前被忽視的身體異狀就一股腦的浮現出來,如今姜夕隻想好好睡上一覺……忽然,姜夕停下了腳步。
出門前黑沉沉的湘水宮忽然燭火通明,宮殿猶如被驚醒的巨獸,散發着暴躁不安的氣息。
“發生了什麼?”
“大公主落水了,剛被救上來。”
夜風将四周的竊竊私語帶到了姜夕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