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忠武将軍之女,最終會嫁誰。
這才是,宴筝所在意的。故而,她不能回去,她必須得借此機遇,将自己與小侯爺綁在一起,并在京中營造于自己有用的流言。
“若我...不想——”
後面的‘回去’二字還未說出來,這一瞬便立即想起了一道少年輕快的聲音,打斷了她。
她話語一愣,同喻栩洲一并順着這道聲音看去,視野之内,原是一身紅衣的宴筝,笑着朝他們走來。
“都愣着做作甚?店家已經醒了。”這般說着,他還不忘故作困倦的打個哈欠。繼續道:“這般晚了,都早些歇息吧。騎了一日的馬,我算是真累了。”
話語剛落,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竟察覺到宴筝在說此話時,朝她掃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瞬的犀利。仿佛是在警告她什麼。
喻栩洲同樣沉默,他隻是視線各自掃了一眼宴筝,與無言的辛雁。微微蹙眉,内心一時泛起一陣憋悶。
但最終,他也并未說什麼。隻是緊鎖眉間,習慣性‘嘁’了一聲,“若有事,明日再說,眼下确實太晚。應當盡快休息。”
留下這麼一句話,喻栩洲便從她身側越過。朝那已然手點燭燈,剛被宴筝拍門喚醒,開門等候在門口,直打哈欠的店小二走去。
“......”
宴筝嘴角挂着淡笑,一眼瞧見喻栩洲朝自己走來時,那不甚好看的臉色。
在二人正要擦肩而過時,宴筝忽道:“喻兄,莫不成真動心了?我還以為你隻是鬧着玩呢。”
當這句附帶着挑釁意味的小聲問話,傳入他耳時,喻栩洲眼底微沉,道:“我的事,無須你管。”
直至喻栩洲走遠,宴筝這才收起了方才眼底的那抹挑釁。
啧,說得好似他多想管似的。若不是身份所迫,他才不想做這個棒打鴛鴦的惡人。不過,好歹此行是他有事求他,對于辛雁的問題,他便忍了吧。
此刻喻栩洲已同店小二,進屋交涉訂房了。辛雁見狀,也隻得無言跟上去。隻是不知為何,宴筝卻一直待在原地,沒有動彈。直至他二人距離相近時,他方才動作,朝她走來。
“辛小姐方才準備說什麼,我可否也聽聽呢?”一上來,宴筝便自來熟發問,那語調就仿佛他們很熟似的。
辛雁聽此,微蹙眉間:“沒什麼。”
“......”宴筝維持着表面溫和潇灑,主動同她一道,刻意放低了聲調,忽地又似提醒道:“奉勸辛小姐,老實遵從父母命令。我還是那句話,你們不可能。”
說完此話,他便加快步伐,先行她一步。将她甩在了後面。
後來交付完銀錢的喻栩洲,視線左右環顧,似乎仍不見辛雁的身影。于是便出了屋,不想前腳剛踏出門欄,便一眼瞧見,似郁悶蹲在原地外邊的少女。
“......”
他眨眼,默默瞧着她,随即無奈歎了一口氣,走上前也在她身側蹲了下來,“怎麼不進去,可是有心事?”
仍還沉浸在方才宴筝那句‘不可能’中的辛雁,低眉盯着地面,一時有些入神。甚至喻栩洲出來,蹲在她身側,她竟是都未能察覺。直至耳畔響起這道熟悉的聲音。
她方才回神,不禁被吓了一跳。當她瞪圓了一雙眼扭頭,瞧見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時。她更是被吓得一時差點不穩摔了。但好在,她及時反應穩住了。
辛雁被忽然出現的喻栩洲吓得一時有些結巴,問道:“你...你怎麼?”
“不見你,便出來看看。”瞧見某人差點摔着的喻栩洲,本打算拉住她的,但見她很快穩住了,便又收回了手。眼角憋着笑,問道:“悶悶不樂的,可又是誰惹你了?”
辛雁無言,并未回複此問題。
她敢說是五皇子宴筝惹她的嗎?當然不能...
“沒有。”收回視線,她又在垂頭悶悶看向地面。見此,喻栩洲不解瞧着她。可誰想,下一刻卻見她似想到了什麼一般,立即擡眸又在同他對視,莫名問道:“你說的那些話,可作數?”
喻栩洲歪頭,被她這句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問話,弄地有些不明所以:“什麼話?”
“......”
見到他臉上的疑惑,她張了張嘴,腦中仍是白日裡他承諾要娶自己的話,但最終她還是咽下了剛到嘴邊的提醒話語,無奈撐着膝蓋站起身,說道:“罷了,沒什麼。我累了。能帶我去歇息的客房嗎?”
喻栩洲同樣站起身,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心底狐疑之際,也隻得答應:“好...”
隔日,天光大亮。許是昨夜大家都過于疲憊的緣故,喻栩洲沒有選擇早早喚醒大家趕路。故而,當辛雁睡醒的時刻。窗外的陽光,已經照進房内。估算着時辰,應當是已經快響午了。
沒有碧兒在身邊,她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故而她隻是随便用簪子紮了一個簡單發鬓,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客房。
來到一樓,映入眼簾的,是驿站内正在用膳的住店或着正在喝酒用膳的各色行人。目光定格在一處飯桌前,一青一紅的兩道身影。
隻見那坐在飯桌前的兩位少年,桌面之上正擺着兩壺酒。
“喝呀。”宴筝分别為自己與跟前的蹙眉滿臉難色的喻栩洲,斟倒了一杯酒,刻意道:“怎麼,不敢?”
見喻栩洲依舊隻是盯着眼前的酒杯,遲疑着沒有動作。宴筝拿起酒杯一口悶,随即拍一聲放下瓷杯,故作可惜搖頭:“哎,堂堂七尺男兒,連酒都不敢碰。丢人呐。”
“......”
似乎是被最後這句‘丢人’給刺激到了。喻栩洲盯着跟前的酒杯,擡眸不服般瞥了一眼宴筝,似下定了決心一般,一把拿起酒杯,仰頭一口悶下。
宴筝:“豁,來真的?”
一口悶下,酒杯中的酒,喻栩洲同樣拍一下,将杯子放置在桌面之上,挑眉反諷道:“誰不敢喝了?”
宴筝眨眼,裝模作樣的點頭豎起了大拇指。随即幹脆将自己跟前的一壺酒,推到喻栩洲跟前,道:“真男人,就全喝了。”
“......”
此刻,盯着面前的那壺酒。喻栩洲沉默了。方才臉上的得意,也瞬間僵住。仿若石化。
“不喝就不是兄弟,更不是男人。”
本打算推脫婉拒的,可誰想下一刻,耳邊立即又響起了宴筝的激将話語。
他無語擡眸,瞧見眼前人捂嘴努力憋笑,一副随時要破功大笑出聲的欠揍模樣,他的臉瞬間黑了。
他自認為自己已經算是挺欠挺不要臉的了,沒想到居然還有比他更不要臉的。
不遠處,正目睹這一幕的辛雁。擡手扶額,頗有一種沒眼看的感覺。她重重歎了一口氣。
怎麼辦,跟這倆小子一塊。真的有種很無助很丢人的無奈感。
至于喻栩洲,隻得盯着眼前的酒壺犯難。
怎麼辦,不喝就不是男人...所以喝還是不喝?
“瞧瞧誰來了。”正當他左右猶豫之刻,耳邊忽地聽起了宴筝故作驚奇的聲音:“辛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啊。”
辛雁無語,并沒有接話。眼下在她看來。宴筝跟喻栩洲,分明就是一樣的貨色。都挺令人頭大的。
不知為何,聽到這一聲‘辛小姐’,喻栩洲立即繃直了身。不待多想,兩手當即拿起酒壺。都不待用酒杯,便直接對着壺嘴,将酒往嘴裡灌。
辛雁:“......”
宴筝:“......”
辛雁見此景,一時呆住了。她緩步走至他們桌前,在一邊的位置之上坐了下來。瞠目結舌的目睹某人将酒往肚裡灌。
同樣,不隻有辛雁被震驚到。宴筝更是被他此舉吓傻了。
辛雁一來猛灌酒,哪有人這麼愛逞面子?為了女人,這麼瘋?
恕宴筝直言,他不懂,同樣也無法理解。
當喻栩洲放下空空的酒壺之刻,辛雁隻見他微蹙着眉,兩眼微醺,本就天生白皙的臉上,開始漸漸變紅。
“喝了。”隻見他輕揚泛着微醺的臉,下意識瞥了一眼顯然呆住了辛雁,斜眼瞥向桌上另一壺酒,嘴角挂起一抹得意惡笑:“該你了,宴兄。”
礙于宴筝的特殊身份,在外不便直接稱呼他為殿下。于是,便隻得改口。
“說好,不喝。就不是兄弟,不是男人。”
“... ...”
宴筝沒有說話,隻是咬牙,憤憤撇了一眼自己跟前的酒壺。
“可惡,誰跟你小子兄弟了。”嘴上這般罵着,眼下不得不服輸的宴筝,也隻得拿起酒壺,不情不願的喝酒,往肚裡灌。
“... ...”
至于辛雁,錯愕皺眉看着倆男人的奇葩行為。完全不理解他們男人這種離譜的友誼稱兄行為。
有病,兩個都有病。這些男人簡直是腦子被門砸了!
拜托,後面他們可還要趕路,這時候沒事喝什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