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樂安侯面前。喻栩洲主動向葉高霏說明了,前一晚他們遇見歹徒,以及辛雁被人綁架的情況。
可能是那一晚的遭遇過于離奇,辛雁與喻栩洲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任何關于屠狼的事件經過。因為他們知道,即便說了也沒人會信。辛雁隐約察覺到了,關于這件事的怪異之處。
她不傻,不是那種沒腦子的姑娘。關于那兩名一男一女的匪徒,就那麼輕易放過她與喻栩洲這件事,她心中尚存疑慮懷疑。可...當她每每看向喻栩洲時,她也能夠察覺出。喻栩洲對于此事的敏感,他似乎并不願再提起關于那四匹狼的事。
在向葉氏訴說遭遇時,他将昨晚的那些狼,換成了人。總而言之,所謂屠狼,變成了他們共同擊退了好幾名匪徒,千辛萬苦熬到天亮,逃了出來。為了證明,自己話術的真實性,他甚至不忘讓馬夫,将他換下并放置在馬車内的那身破爛的青袍拿出來,向葉氏證明。
他知道,一男一女共同消失一夜,若不解釋清楚,那便注定會傳出對辛雁不利的流言蜚語。喻斂在旁全程盯着兒子,并未插嘴。辛雁光瞧着他的那副态度,便隻莫名覺得,喻斂像是在看兒子會如何處理此事。
以避免由于他二人失蹤,可能造成的不利于他們聲譽的問題。直至聽完喻栩洲的一通精彩改編。就是連辛雁,在聽他描繪那些根本未曾發生過的險遇時,都不免聽入迷了。
奇了,早便聽聞樂安侯一家嘴皮子利索。就是連她阿父,曾經也在她跟前,無意罵過樂安侯。罵什麼,這些姓喻的嘴皮子利索惹人嫌。
如今看來...
嗯...她阿父罵...呸!說的沒錯,确實挺利索。
經過喻栩洲的一通解釋,加上那件沾滿血污的衣裳。以及喻栩洲為了佐證,撩起手臂被簡蓉所打的鞭傷痕迹,葉氏與府内衆人,這才不得不信。
直至最後,喻斂方才終于開口發話。如實說了,他出府尋人,不久前才在城門口,尋見他們的經過。自然,他沒有說出他與喻栩洲父子争吵的矛盾。
對于這父子倆的一唱一和,辛雁自然十分配合。畢竟待她又沒有壞處,她為何要犯傻揭破?
雖然,她對昨晚歹徒的怪異心生懷疑。但無論真相如何,早已不重要。不過經過此事,樂安侯竟親自瞪門說明情況。如此下來,她倒是因禍得福。無意獲得了樂安侯的庇護。
整件事下來,她也算獲利最大者。她知道,明年及笄,葉氏正在考慮給她尋夫家定親。可...經過今日樂安侯拜訪一事。葉氏如今,可還敢再動這心思?
當辛雁随葉氏,一并送離樂安侯父子時。她跟在葉高霏身側,斜眼瞥見她愈發難看的臉色。嘴角不受控的勾起一絲得意的弧度。眼下,答案顯而易見了。
葉氏今後,已不敢再動她了。由此可見,兩年前她的想法,是對的。選擇主動與小侯爺交往,拉近關系。于她而言,多利而無害。
隻待撐到她阿父回歸,屆時...她自會去與他賠禮道歉...
待目送侯府的馬車離去後,葉氏臉上僵硬的賠笑,瞬間消失。臉色則變得格外陰沉難看:“呵。我是該誇,我養了個善于心計的好女兒。還是該誇,你長了副好相貌,哄得小侯爺一心護你。一時竟連樂安侯都專程為你上門拜訪。”
“......”
辛雁眉間微皺,對于葉氏刻意地嘲諷,極為不悅:“母親這是什麼話?女兒哪有這些本事。真相事實,方才小侯爺已一并與你說清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女兒是清白的。”
“到底是将軍的女兒,巧言令色,善于心計,利用人心。你父親作為武将,他的長處你不學。那些為将的城府心計,你倒一樣不落下。别以為我不知你在想什麼。無論是對小侯爺,還是對于樂安侯府如今的勢力地位,以及喻家在外的好家風。你那些鬼心思,我豈會看不明白?”
“你年紀尚小,許多複雜考量,你都不懂。隻是,聽母親一句勸。喻家這條路,不适合你。待到他日老爺回來,若是知道了你與小侯爺糾纏不清...”葉氏話音一頓,并未将後面的話說完。
她掉頭轉身,輕揚下颚,斜眼輕蔑瞥向面色逐漸暗沉的辛雁,續而又莫名道:“趁現在你們都未到年歲,早日與他斷了關系。你與小侯爺二人,不合适。”
“......”
留下這麼一句話,葉高霏便帶着何嬷嬷與幾名出府相送的家仆,打算回府。辛雁耳畔聽着她這些話,垂下的雙手不禁捏緊,在葉高霏即将跨過大門門欄之刻,竟是未能克制住情緒,大聲反問:“所以呢?母親,你也要讓我像你一樣嗎?!”
話音剛落,葉氏聽此,腳下一頓。緊接着,辛雁蓦然轉身,看向葉氏僵愣住的背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年阿父上葉家提親,您也是如此的吧?那女兒問你,這麼多年,嫁給阿父,可是你真心所願?!”
“......”
“是。阿父至今為止确實未曾納妾。可那也隻是因為,他作為将領。須得随時候命,常不在京中,也更是因為他忘不掉我過世的親母!如若奉爹娘命令,注定要嫁到一個妻妾成群的家族中。成日指望夫君那點微薄不可信的寵愛荒誕渡日。那...現下,在所謂名譽與地位利益之間。女兒...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地位利益!”
那一刻,她望着葉氏,隻見她背對着她。沉默良久,遲遲未能作出回應。直至片刻後,葉氏終于有了反應。
她并未回眸瞧她。隻是這樣背對着她,淡淡吐了兩字。
“可笑。”
之後,葉氏便帶領何嬷嬷等人離開了。獨留辛雁依舊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知為何,此刻她隻覺得,葉高霏的背影,顯得及為凄涼落寞...
後續,葉氏主動派人去外面将莫管家與辛憶榆尋了回來。當辛憶榆回來,聽見府内下人說,自己阿姊竟是跟喻栩洲一并失蹤後,不知為何,整個人竟是愣了許久,辛雁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麼。
直至後來,不知又過了多久。似乎是一直對于那晚辛雁與喻栩洲二人共同遭遇歹徒一事,耿耿于懷,辛憶榆待喻栩洲的敵意,也更深了。
後來一次,當辛雁帶着辛憶榆在街邊開懷逛街,閑遊時。竟是不出意外,再度撞見了喻栩洲。
隻是,那次不同。不再隻是喻栩洲一人,他身邊還帶了一個紫袍的公子。辛憶榆聽過他,他叫墨言。曾經差一點就與阿姊定親了。他比喻栩洲還要早與他阿姊相識。
日子一天天度過,季節更替。自那次以後,辛雁與喻栩洲之間的關系,莫名親近了許多。
辛憶榆雖不喜喻栩洲,可到底,喻栩洲幫扶了他們許多。有時,他甚至為了讨好阿姊。刻意想要與他親近,時常送阿姊禮物的同時。也不忘送他一些小玩意。
隻是,喻栩洲所送那些,自認為他會喜愛的東西物件。他一樣不喜。喻栩洲送與他的東西,辛憶榆通常都會命令他身旁伺候的侍從穆文,轉頭扔掉。可奇怪的是...每當他扔掉那些東西後。下次再見,不知為何,他總能瞧見喻栩洲在面對他時,莫名難看陰沉的臉。
後來因着喻栩洲。他們姐弟,也漸漸同墨言熟絡了起來。辛憶榆倒挺喜墨言,可他同樣也察覺出,阿姊不喜他。甚至可能還有些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