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雁聽此,再度沉默。此時此刻,她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
氣氛再度陷入一陣寂靜死寂之下。二人就這般一言不發的跪了不知多久。
正在這時,她身側的喻栩洲。卻忽然張口,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默氛圍。
“說來,阿母曾交予我一件東西,那是她出嫁前最珍視的镯子。她說要我親自贈予你,但我卻一直未送。”
“...?”
聽此話,辛雁扭頭詫異看他。卻隻見少年從自己懷兜中取出一個精緻紅盒。如此豔麗的顔色,與周遭一衆死寂的白色形成了一股強烈的割裂之感。
打開盒子,裡面則是一個祖母綠手镯。還不等她将镯子瞧清楚,喻栩洲便将盒子蓋上,遞給了她:“晚些,你回去再看吧。”
“這麼名貴的镯子,母親為什麼...?”辛雁從他手中接過遞來的錦盒,想到手镯的顔色玉澤,内心受驚不已。
“因為你是她的兒媳,是我的妻子。”
僅僅一句話,令收到镯子的辛雁當場傻了。
“我想清楚了,我不該一味逃避自己的内心。阿母說的對,你是個好姑娘。我不該辜負你。起碼...我得肩負起作為丈夫的責任。”
“遲遲不肯将這個手镯交給你,到底也是我自己的問題。我一度在想。我這般的人,是否配擁有屬于自己的家庭...”
“那日,我才被父親打了十五杖。當阿母來到我的書齋,把手镯交給我,并囑咐我要親自贈予你時,我的腦子是空白的。我不知該如何把它交給你,也不知該怎麼面對你。畢竟...我是一個低劣卑鄙之人,曾為了靠近你,編造了許多唬騙你的話...”
“今日,當着阿母的面。我便代她将這個手镯,真正贈予你。”
“......”
辛雁低眉瞧着手中小巧的錦盒,吸了吸鼻子。腦海中是秦氏生前和藹慈祥的笑臉。
自嫁進侯府後,她身邊環繞着許多煩惱。也是在這短暫的時光裡,她感受到了自四歲那年後,久違的母愛。
原來...被母親教導刺繡女紅,在母親面前撒嬌,同她一并說鬧,是那般幸福的感覺。
起初,秦氏時常笑着告訴她,讓她在她跟前不必拘束。她雖為樂安侯府的侯夫人。但也是她的婆婆,是她的母親。
一月多前,當辛雁在秦氏那次昏倒後。第二次來到秦氏的房中時,由于擔憂秦氏可能會不滿自己,于是說話做事,總是十分拘束。
甚至在見着秦氏後,也不知該如何展開話題。後來,還是秦氏主動開口,打破了二人間的尴尬。
與葉氏不同,秦氏并不講究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而且,她也在與秦氏的相處中,漸漸發現。相較于敬茶那日,秦氏表面表現出的冷漠。其實,她私下裡是一個愛笑娴靜的女子。
她總是那麼溫和,總是那麼溫柔。以至于一度讓辛雁陷進了她的溫柔中。之所以對她改觀,也是在那日。
“辛氏。其實你在我跟前,不必如此拘束。”秦氏坐在塌邊,朝渾身緊張僵硬的辛雁說道:“早在你嫁進來前,我便從栩洲口中了解過你。”
“?”
聽此,辛雁愣住。未曾想,喻栩洲竟曾與他的母親聊起過她。
“自然我也知道辛府的事。若真論起來,我與你母親,倒也算得上老相識。”那時秦氏臉上的笑很是耀眼,也令她很難忘。
那是,除去喻栩洲以外。第二個同她談起她親母之人。
聽到‘相識’二字,辛雁一下變得激動。竟是未抑制住情緒,聲音激動發顫問道:“您說的...莫非是...”
“是你的親生母親,方榆。”
“!?”
聽此,辛雁猛然睜大眼,面上驚喜不已。還未待她說些什麼,便見秦氏似在回憶着什麼往事一般,盯着她的臉,忽道:“好幾次見你,我都曾錯以為,我看見了年輕時的舊友。辛氏,你的相貌,其實很像你母親。”
“杏眼柳眉,眸似秋水。生着那樣一張宛如芙蓉,惹人憐的面容,卻偏是個活潑的性子。她的性子,與她那嬌弱惹人憐的長相全然相反。她是個好動的女子,同當年的辛将軍,可謂絕配。”
“辛氏,你同你母親方榆,有着一張九分相似的面容。你們模樣一般。唯有不同的,是你眉宇間多了幾分英氣堅毅,少了幾分她的活潑。”
說着秦氏,看向她忽笑道:“栩洲曾與我說,他初見你時,是在太傅府上,親眼瞧見你同其他千金互起了沖突。我當時聽此,還猜想他口中的小姑娘,會不會是方榆的女兒,畢竟這般行為,好生像她。”
聽至此,辛雁腦海中開始努力回憶,幼時記憶中方榆的模糊相貌。擡眸同秦氏對視,嘴中小心問道:“我真的...很像阿母嗎?”
見她終于有了反應,秦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點了點頭:“你阿父年輕時,曾與侯爺為舊交。我同你阿母,也是因此相識。所以我又怎會騙你?”
“她走那年,你應當還很小。若是實在想不起方榆的臉,但又想見她。不妨去後花園水池邊走走。對着水面,便能想起她的面容。”
“若你想,母親随時可同你一并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