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通賭坊。”
“好。”
于是一行人離開了庫房,綁住沈瑕的繩子已被小刀射斷,她揉了揉手腕,站起身來,跟在了沈乘月身側。
她身後,又有一匪徒隔了半步跟着,袖子裡籠着把匕首,以便沈乘月翻臉不認人時,可以随時拿下她。
于是沈乘月大步當先,一群人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倒像是一群侍衛護送大小姐出門遊樂。
雖然她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隻有外表鎮定,内心其實十分慌亂。
她所謂的籌碼,一半都是靠胡編亂造。連那一刀都是賭的,但凡那麻繩浸過油,更結實些,她就未必射得斷。
剛剛談判過程中,她一直在提醒自己決不能發抖,但凡害怕到手抖了一抖,被匪徒發現她的自信鎮定都隻是裝樣子,結果便很難說。如果她和沈瑕被擄走,她很難想象,在這一天結束前,她們會遭遇什麼。
沈乘月欲哭無淚,陷入循環前,她隻是一個情窦初開的普通女孩子,為什麼要經曆這些?
一群混賬,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們這堂口改名姓沈!
她心下罵了綁匪又怒罵沈瑕,隻是亨通賭坊離得也不算遠,沒留給她太多傷春悲秋的時間。
到了地方,沈乘月熟練地取出一百兩的銀票拍在賭桌上:“押大。”
衆匪徒古怪地看着她的動作,随着一局接一局,局局必勝,他們的眸光越來越亮,眼神也越來越貪婪。
隻有沈瑕安靜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沈乘月忽然停手的時候,匪徒們都忍不住催促:“繼續啊!”
“看到了嗎?我隻用了百兩本金,短短時間翻了十番,”連勝幾局後,沈乘月暫停下來,“我可以一直赢下去,隻要給我一點時間,我承諾的一百萬兩絕非虛言。”
“你能一直赢下去?”
“如果諸位有本金的話,可以跟着我押注,我帶着你們赢。”
為首的匪徒舔着唇,顯見十分心動,摸了摸腰包,卻隻摸出了些碎銀子。
沈乘月笑着把剛赢來的一千兩銀票推過去:“就當我請諸位兄弟吃酒。”
“爽快!”匪徒大笑起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喊數開盅、獨膽、二八、三骰,沈乘月百戰百勝。
另有路人想跟着她押注,被匪徒們霸道地推開:“滾開,不許蹭我們的手氣!”
一名白胡子老頭被一把掼倒在地,卻也敢怒不敢言。
沈乘月對推人的匪徒挑了挑下巴:“把人扶起來。”
匪徒愣了愣,那一瞬間連沈瑕看向沈乘月的眼神都充滿了驚歎。
匪徒看向為首的三當家,後者賭興正濃,不耐煩道:“沈姑娘讓你扶你就扶!”
“是。”匪徒依言把老人扶起。
“這才對嘛,”沈乘月笑了笑,“非要在賭場鬧事,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嗎?”
匪徒又瞄了一眼三當家,發現後者沉迷賭桌之中,完全沒有要為自己做主的意思,隻能憋屈地一點頭:“……沈姑娘說的是。”
沈乘月笑着看向衆匪徒,至少接下來的循環裡,她已經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這一夜,滿座歡聲笑語。
匪徒們赢得盆滿缽滿,開心地大叫大笑,匪首順手就要去搭沈乘月的肩,被她一個眼神制止,頓時讪笑道:“沈姑娘有這本事,不管走到哪裡都該有人把你供起來才是。”
“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再玩一會兒吧!”大家勸她。
“在同一家賭坊赢太多銀子,很容易引起注意,這一點你們應當比我更清楚,還是點到即止,我們改日換一家賭坊為好,”沈乘月提議,“我離開之後,你們最好适當輸一點回去,免得被盯上。”
“這……”匪首從興奮中稍稍清醒了些,下意識要攔她。
“我的本事能弄到源源不斷的銀子,”沈乘月撫上袖口,“而你想扣下我殺雞取卵?”
“不不不,”匪首見她動作,連忙搖頭,“隻是……沈姑娘離開後,保證絕不報官?”
“你也有我父親的把柄,我若報官抓你,你不會反咬一口嗎?”
“怎麼會呢?”匪首打了個哈哈,“令尊既能幫那賊窩銷贓,将來咱們說不定也能求到他呢。”
“那我和二妹先行告辭了,”沈乘月笑了笑,“明日我們繼續?約在哪間賭坊?”
“我明日一早派人通知沈姑娘。”
“好。”沈乘月點點頭,扯着沈瑕走出賭場,感覺自己的腿都是軟的。
匪首示意一旁還在盯着賭桌的手下:“去,你們幾個跟上!如果她們回沈府,那就相安無事,若她們往衙門那條街上拐,你明白該怎麼做。”
“是!”
沈乘月一出賭坊大門,就悶頭向前走,不理會後面的人。
沈瑕沉默地跟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叫了聲:“姐姐……”
她不說話還好,一開口沈乘月就炸了,轉身揪住她的領口,一把将她扯進小巷,按在牆上,怒道:“沈瑕,該我來和你算算總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