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七歲,我五歲的時候,一起去過舅舅家。”
“我不記得了。”沈乘月前十幾年都在熱鬧中度過,呼朋引伴出門遊玩的次數太多,她确實已經記不清七歲時的某一次出遊了。
“姐姐貴人多忘事。”
兩人沒再交談,直至馬車停在了鬧市當中,沈瑕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目的地:“興隆賭坊?”
“請。”沈乘月當先踏入賭坊大門,沈瑕落後一步,給自己佩上面紗,隻留一雙眼眸在外,才跟上了長姐的步子。
沈乘月非常自然地湊到了骰子桌前,還招呼沈瑕過來,後者已經明白了她的目的,看了一眼桌邊大呼小叫的賭徒們,站在原地不肯動:“我在這裡能看到。”
沈乘月眼神掃過桌面和周遭幾人的神色,已經記起了這是哪一局:“這一局骰子點數,左邊三、五、六,右邊二、四、五,左勝。”
骰子正要開盅,沈瑕眼神盯住台面,三、五、六,二、四、五,與沈乘月所說無異。
沈乘月又在她耳邊輕聲道:“白胡子歎氣,藍衣服罵街,大小眼摔了酒杯,賭坊的人以為他要鬧事,會過來盯着他。”
她每句話話音未落,就有人做出相應的動作。沈瑕卻不看他們,隻微眯雙眼,觀察着沈乘月的表情,似乎想确認這并非她所設的局。
“下一局,左邊五、五、六,右邊三、五、六,仍是左勝。”
沈瑕看着骰盅看出的結果,擡手一指另一張人少些的桌子:“去那邊。”
“好。”
牌九桌前,沈瑕開口問:“誰勝?”
“紅六點加紅三點,莊家勝。”
沈瑕順手跟押了五兩銀子,随着預測再一次被驗證,她擡手收回了赢來的十兩,放進了自己的荷包。
“不錯,”她擡手又指了一桌,“試試六博。”
“好。”沈乘月堕落的那段時光裡,早把這些東西都玩了個遍,别說沈瑕問輸赢,就是問某張桌旁負責發牌的夥計左頰那顆痣上生了幾根毛,她都能對答如流。
好在沈瑕沒有這方面的趣味,結果再一次被驗證後,她擡手阻止了要走向下一桌的沈乘月:“我握住的是什麼籌碼?”
“……”沈乘月低頭看了看她那雙握成拳的纖纖素手,歎了口氣,“忘了告訴你,這是你第一次随我出來,這場對話對我而言也挺新鮮的。”
沈瑕攤開手,給沈乘月看自己掌心的木棍,這間賭坊正是以木棍長短來代表籌碼大小:“沒關系,下一次你就知道了。”
“肯信我了?”
“我自然相信姐姐。”
“我開始理解那些喜歡你的人了,和你來往的确如沐春風,”沈乘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前提是不知道你在裝樣子的話。”
循環當中,沈乘月識人的本事已經長進了不少,此時卻仍看不出她口中的相信是真心還是假意。
沈瑕的笑容完美得無懈可擊:“姐姐何出此言?”
沈乘月直接無視了這句反問:“你有什麼思路?”
“我需要想一想,”沈瑕把手中的籌碼抛回桌面,“姐姐你陷入循環多久了?”
沈乘月滄桑望天:“摩挲素月,人間俯仰已千年。”
沈瑕面上終于浮現一絲波瀾:“你循環了一千年?”
“那倒不是,”沈乘月聳肩,“隻是我最近在讀詩,這樣随口引用會顯得我很有詩詞修養。”
“……”終于連一直神色淡淡、波瀾不驚的沈瑕都被她折騰得進入了無言以對的狀态。
沈乘月無辜地與她對視。
沈瑕定了定神:“我最喜歡杏花,因為我母親喜歡。”
“什麼?”
“不必每次都帶我來賭坊,給我演示這麼久,下次告訴我這句話,我就信你。”
沈乘月豎了個拇指:“我真喜歡和聰明人交談。”
“而聰明人認為,時間重置之後,你那玉镯自動收回去,這可是無本的買賣。”
“我保證,結束循環之後,你想要什麼首飾都可以。”
“我不要首飾,”沈瑕想了想,“我想換一種報酬。”
“你說。”
沈瑕笑吟吟地看着她:“我希望姐姐能幫我偷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