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母親也機警,連忙大喊:“拐子!抓拐子!”
人群立刻騷動起來,男子掙紮着要逃,卻很快被正義之士淹沒。百姓對拐子深惡痛絕,不少人都擠過來打算趁亂給他一拳,或是踢他一腳。
樓上杜成玉幾人發現不對,也正往這邊走來,卻擠不過洶湧的人群。
街頭巡捕自然也注意到了騷動,連忙過來疏散人群,扣住了男子。沈乘月蹲在街邊一戶人家的石獅子後躲過了人潮湧動,此時冒出頭來一指街角,向巡捕告狀:“那邊深褐衣服的是拐子同夥,看,他跑了!”
她不慌不忙地鑽進了一旁的小巷中,于狹窄的巷子裡信步穿行,拐了幾個彎,穿過了幾道巷口,鑽過了某戶人家的後院,心裡默念數着步數,于隔壁一條大街上堵住了已經融入人群的拐子同夥。
她甚至微笑着打了個招呼:“又見面了。”
男子一直隐在角落旁觀同夥作案,準備随時接應,此時立刻認出她就是剛剛攪局的家夥,一咬牙一發狠,從腰間摸出一把短刃,向着她的臉劃了過去:“滾開!敢擋老子的路?!”
沈乘月精準地卡在匕首劃來的前一刻,身姿柔軟地向後彎下腰肢,輕盈又沉着地躲過了這一擊。
這是一個舞蹈裡的動作,為了在晖園夜宴上大出風頭,她練習了太多太多次,還好腰肢本就偏軟,不然單就這一天的工夫,可練不到骨頭。
眼看一刀不中,匪徒又是第二刀劃過來,沈乘月借着下腰的姿勢,左手撐地,腰腿用力,轉了半圈,剛剛好躲過了第二次進攻。
街邊路人驚呼連連,有人已經在高聲呼喊巡捕。
男子原本以為一刀就能逼退這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不料被沈乘月絆住,臉上表情越發兇狠起來,如野獸般嘶吼着要與她魚死網破。
沈乘月一舉手一擡足,卻好似早就猜到了他的攻擊會從哪個方向過來,躲得恰到好處,連胳膊都懶得多擡高一寸。
她用舞姿融合了拳腳功夫,動作潇灑又優雅,氣定神閑、遊刃有餘的模樣,讓圍觀者誤把她當成了武林高手,眼神裡寫滿了敬仰與崇拜,紛紛送上鼓掌和叫好。
沈乘月這種三角貓功夫,居然在看客眼中客串了一把神秘莫測的高手,頓時得意洋洋起來,微揚的嘴角壓都壓不下來。
要不是實在抽不出手,真想給大家鞠個躬感謝捧場。
每一次攻擊都被預判,讓男子的動作越發無力,看向她的眼神也帶着驚恐與猶疑。
沈乘月挑眉一笑:“毀過我的容還想跑?”
她摸了摸臉頰,上面仿佛還殘留着曾經的劇痛,她是實打實挨過刀的,吃過痛,才能練出這樣精确的反應。
她這輩子沒吃過的苦,都在循環裡吃了一遍。
但仔細想想,又怨不得任何人,都是她自找的。
沒有人求她來幫。
隻是……在這種鬧市之中,孩子一旦被抱走混入人群,怕就難尋蹤迹了。
三殿下送她回府那一夜,派了手下半數侍衛幫忙,最終不是也沒找到這孩子嗎?不然他一定會如約派人來沈府告知一聲的。
晖園夜宴那一晚,她端坐在馬車上,迎着衆人豔羨的目光,那位母親凄厲的哭喊聲似乎并沒給她帶來什麼觸動,她隻是在感歎三殿下真是個好人,足以托付終身。
隻是那哭喊,不知自哪一日開始,萦繞在她耳邊心畔。
為什麼要幫忙?她懶得去思考這種問題。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沈乘月知道自己不需要拖延太久,隻要絆住眼前男子的腳步,他很快就會被拘捕。
果不其然,此前去隔壁街疏散人群的巡捕很快追了過來,把已經被戲耍到失去反抗意識的男子按倒在地。
沈乘月做足了高手風範,向人群揮手緻意後,開開心心地溜達回巧果攤邊,攤主抱着孩子向她千恩萬謝。
杜成玉幾人也連忙迎了上來,剛剛本想去追她,不料在小巷子裡七拐八繞地跟丢了。一直擔心着她的安危,此時上下打量一遍,發現她沒有受傷,才松了口氣。
“你剛剛救了一個孩子!”
“是啊,我真是個好人。”
沈乘月隻遺憾他們沒能目睹自己的英姿,攥着她那根啃了一半的糖葫蘆回到幾人身邊。
杜成玉敏銳認出這糖葫蘆正是她從拐子手裡搶來的,額頭青筋一跳:“這你也敢吃?!”
“沒毒,試過了,還挺好吃的。我特地問了他在哪個攤子買的,想給你們也帶幾根的,但他卻憤恨地瞪着我,還想罵我,”沈乘月指責,“真沒禮貌。”
“……那真是謝謝你還惦記着我們了。”